第五十八章 在心底里呐喊
“我不明白……”
眼前是葱绿的小树丛。
“我也不再想要明白……”
脚下是石灰色的路面。
“我……”
那是刚看见过的……
“我……”
那是刚走过的……
“我啊……”
——风景。
“只是想一心一意地喜欢一个人而已……只是想要谈恋爱而已……只是……只是想要知道而已……”
——道路。
“到底是哪儿错了？”
“回去吧——我不在的地方。”
大概哪儿都没有错吧，只不过忽略了一件事而已:
“你这个人……”
“我才不是人，闭嘴！滚开！”
那个人……
——并不是人。
思考过后，稍微冷静些了！
“果然，我还……”
在门前驻足了一秒，我再一次走进了这间咖啡厅。回想着止行的话，回忆起从和他相遇到交往至今，在重新审视之后，我终于确信了！
我所喜欢的是——
“1ovenoish一杯！”
坐在之前所座位置上，我不由自主地笑了。
总觉得有些悲催，被甩了呢！
“需要纸巾吗，客人？”
还是同样的人，还是同样的方式……
“需要手巾吗？”
还是同一张脸……此刻，却已不再是昨日的容颜！
变得憔悴了，温柔地笑容下隐隐约约地透露着丝丝感伤。但是，那是因为是所以才会知道；正因为曾是离他最近的人，所以更加清楚——他，很痛苦。
“不，突然间觉得偶尔让眼泪肆意留下也不错！”
还是漆黑的颜色！
“是吗，的确偶尔会想要那样呢！”
还是没有丝毫香气！
“诶？服务员先生也会有这样的时候吗？”
还是没有味道，说是咖啡，却连白开水都不如。
“当然会啊！”
“虽然我并不是人……但偶尔也会有想要痛快哭泣的时候呐！只不过……”
“只不过？”
这就是1ovenoish吗？只有“温柔”与“残忍”并存的人才尝得出味道的神奇咖啡。这个世界上也会有呢——这般不可思议地咖啡。
“只不过那也只是偶尔想想罢了！”
“哈？为什么？难道你没有哭过吗？”
孝之已经是服务员先生了……
“怎么可能？”
能像这样轻松地聊聊天，能这样倾听他心里的声音……这就可以了！
——这就足够了。
“那么……”
“虽然自己不允许，但却还是会哭出来；因为不允许，所以拼命地抑制……本来就已经够痛苦了，要是再压抑着无法泄的话……就会更加痛苦……煎熬，就像持续着……”
“本末倒置了呢……”
“是呢！”
“那么……”
“当然了！”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当然了！”
“为什么？”
孝之背过了身，顿足在原地。片刻后，他突然笑了。
“那是当然的了！即使即使我已经是服务员先生了，即使你已成为了客人，回忆也并不会因此而消失。所以，‘当然了’！”笑声随着轻碎地脚步声远去。
听着孝之的话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音梦瞬间觉得轻松了许多:“是呢！”
就算想要忘记——也不过只会记得更加清楚。
回忆，忘不掉，也忘不了……
“改变了许多呢，孝之学长……”
站在咖啡厅门口的道路边仰望着没有太阳的阴沉天空，音梦翘起了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容:“今天也许会下雨吧！但下雨的话，说不定就能看见彩虹了！”
摇晃着手中的黑色液体，坐在还留有余温的座椅上，将头转向窗外。看着那单向透光玻璃的外面，看着窗户上映出的少女的声音，男人安心地笑了。
“那么，继续工作吧！”
将那半杯1ovenoish放在桌上，踏着轻快的步伐，孝之又回到了厨房。
“喂！你做什么呢，混蛋虫子？”
而他的这一草率行动，自然难免会遭到大空寺地一顿谩骂。
“喂，我说～我跟你说话呢，不要无视我啊！”
不过，孝之并不介意！他仅仅只是……笑了……
狭小病房里的窗台上插着一束粉红色的蔷薇花，她默默地待在窗台上，默默地散着芬香。有时你甚至可能会忽视它，但它确实就在那里，就像那个人一样！
“早上好，姐姐！我又来看你了！”
“今天感觉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少女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坐在病床前，少女握住了姐姐的手:“还是和以前一样（握起来）很舒服呢！”
“但是……”少女叹了口气:“又瘦了……”
“快点醒过来啊，姐姐！已经三年了……你要是再不醒过来的话，鸣海哥就被其他的女人抢走了哦！”
将姐姐的贴近胸口，少女心里呐喊:“醒过来！醒过来啊！睡了那么久，已经该是醒来的时候了！”
可是“姐姐”却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微闭着双眼。只是纤细的手掌上留存有些许体温。
她沉睡着，就这样静静地、安稳地睡着……
就像是在默默地等待着，等待着某个人将她唤醒；又或者，已经彻底绝望了，只是受伤了，只是伤心着！
“为什么不来了，鸣海哥？”
天空依然被乌云遮挡，灰蒙蒙地开始下起了小雨。雨滴拍打着雨伞，从雨伞上掉落。
“滴嗒！”
——“难道……你已经不喜欢姐姐了吗？”。
“那怎么可能，真笨呢！”
突然有种窒息的感觉，有一口气卡在咽喉，吐不出、也咽不下。憋在胸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难受极了！
寂静的病房里只有两个字在不停的回荡——
“笨蛋！”
“下雨了呢！”
“看不就知道了，笨蛋虫子！”
“是呢……”
“呃……”
“又下雨了吗？”
不去管旁边的大空寺，孝之静静地注视着难得地雨景。
对于下雨，孝之谈不上讨厌。但是，却也并非就意味着喜欢。
只是……也不知从何时开始……
“啊～真凉！”
每当下雨天，他总会像这样不由自主地踏进雨里。享受着雨水的淋浴，感受着雨水的冰凉，体会着寒冷，让头脑冷静下来。然后，身体渐渐地变僵，身体开始热，头脑胀，视线变得模糊——有时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走回家。
“咚！”
有时就这样倒下。
倒在密雨里，躺在暴雨中，仰望着天空，向着它伸出手，就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那狼狈的形象，甚至连流浪狗都不如！
“真难受呢！这还真是有够难受的啊！”
身体是那样的沉重，手脚是那样的无力，已经没力了！但是，他却总会再次站起来，不管是在雨停之前，还是在雨停之后。
无论如何，他一定会再次站起……
他有自觉，这是在以变相的方式自残，但是他也仅仅只是想感受一下痛苦罢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还感受得到，还感受得到呢……疼痛呐……”
——但那都是过去了的事情了。
为了受伤而伤害自己，试图借此让内心冰冷，让自己变冷。
——冰冷了，就不会感受到温暖。
已经崩溃了，自然就不会再“坏掉”……
只是，我这样想着……
回想起来只会觉得很傻，但我却笑不出来！
因为——
——虽然的确是很傻的事情，但却一定有什么值得那么做的意义。
——在无数场暴雨中，我得到某样东西。
虽然我不知道那样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我确信:我一定是得到了的。
“你看什么呢？笨蛋虫子！”
“雨啊！下雨了呢！”
要问为什么的话……
“哦，看雨吗？雨吗~雨……你是笨蛋吗？”
“说不定是这样呢……”
——我失去了某样的东西。
以前有的，现在却没有了的某样东西！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但是我渐渐地察觉到了……
——那是感情。
“说不定是那样……呐，虫子！”
现在的我不会生气……
“你果然有哪里不对劲！”
不会愤怒……
“‘不对劲’是指？”
——我失去了愤怒的冲动感情。
“不知道！但是……总有这种感觉！”
“那是什么啊，大空寺？”
——而我得到了什么却还尚未可知。
“那种事情我怎么知道！啊~烦死了，闪开！”
“喂，等一下啊，小哥！”
我不会生气！
“有什么事吗？”
不会愤怒！
“不好意思，我有急事，想找你借点钱！放心吧，明天一定还你！”
走在路上，和孝之擦肩而过地青年突然拉住了他。青年用带着期待和不安的眼神紧紧地盯着他。他希冀着这个好起来一脸温和的少年能够帮他。
“放开你的手！”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从一脸温和的少年的口中所出的声音却让他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
——这个人很危险。
青年的直觉告诉他要尽可能的远离他眼前的这个温柔的少年。但是……
“抱歉！真的很急！一千，一千元就足够了！”
雨后的街道上就只有这一棵救命的稻草，虽然还有可能，但他放弃了继续等待。
“我不会说第三次——放开你的手。”
“哦～哦！抱歉！”
并不是因为终于注意到了，而仅仅只是身体出于保护自己意识的先天性条件反射，青年终于放开了一直抓住孝之的手。
“诶？”
危险的感觉没有丝毫征兆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青年感到了惊愕，等他反应过来后，那个温柔的少年早已走远。
“多谢了！明天同一时间，我在这里等你！”握着手上的五千元，带着感激的表情高兴地挥着手向已经走远的温柔少年喊道。
或许是隔得太远了，温柔少年并没有任何回应的动作。看着他渐渐地越行越远，青年转回了视线，带着庆幸的心情攥紧了手里的五千日元，青年轻声地叹了口气。
朋友！
还不如陌生人呢……
我失去了愤怒的情感，也不再会憎恶；几乎是理所当然一样变得温柔起来，也就是在那时——我做出了名为1ovenoish的奇特咖啡。
那样的我却变得更加遥远……
“下班了吗，孝之哥哥！”
娇小玲珑的身体，稚气的脸庞，天真纯洁的笑脸——即使是这样的孩子，我也无法再去触碰。
我不愿去触碰！变得遥远……
在失去了愤怒的感情之后，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我都排斥着与他人的亲密接触。我尽量避免着与任何人之间的身体接触，虽然不再会生气，但却打从心底里感到厌恶！
“嗯！”
“慧萘，妈妈回家了吗？”
“嗯，现在在做饭！说是今晚爸爸会回来，要准备得丰盛一点！”
慧萘兴奋地像孝之诉说着，看起来相当地期待。至于她期待地到底是丰盛的晚餐，还是已经有许久没见过面的爸爸，就不得而知了。
“是吗……”
听了慧萘的话，孝之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一般，张开了嘴。
“那么，晚上就好好的享受吧！”
可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即使不再会生气，也不会去怨恨，可家人就是那样的遥远。孝之下意识地回避着那份温馨！他害怕自己会被温暖，会受到“伤害”！
我是一个人生活着的！
“哟，你回来了吗？孝之！”
我本应该是一个人生活的……
“有带我的晚饭回来吗？”
本该如此！
“冰箱里的库存已经被我清光了，快去采购些回来，我都快饿死了！”
可我却和一个并不是很熟的少女一起过着有些异样的同居生活。
“景村，今晚你爸会回来，不去找他好好谈谈吗？”她是就住在我隔壁景村家的长女，因为不知道名字，所以我一直都以“景村”（这个姓）称呼她。
“不是说了以后都叫我‘志子’的吗？”
而在知道之后，也常常因为已经习惯了，所以想都没想就那么叫了出来。
“好吧，志子！你不回家吗？”
“回家？回哪里？这里不就是我的家吗？难道说……就连孝之也……”
“才不是那样，志子！”
因为温柔，所以无法拒绝。
“才不是那样？那就好……我还以为……”
“不要碰我！”
但却无法忍受与别人有哪怕一点的身体接触。
——不要碰我。
下意识地用力拍掉了志子伸过来的手，听着那瞬间响起的清脆响声，看着那瞬间红的手背，孝之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
“抱歉，我想说的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的……孝之！”
“但是……我不会回去的！我不会再回去了……”
“那个家，我这一生都再也不想回去了！”
“我已经不想再做人偶……不想再见到那两个人……我……”
“我……”
“我……”
——我。
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除了你以外。
听着那样的声音，看着那地上溅起的水花，孝之轻轻地叹了口气——就像是过去我一样呢。
却又完全不同！
失去了愤怒的情感，变得无比温柔，却又不愿让人触碰。在那样的孝之的身上，却又有什么留了下来。他无意识地走到了志子的面前，抬起双臂，似乎是想要做些什么。
似乎是想要将他拥抱，似乎是想要将她抱在怀里，似乎是想要安慰她，似乎是想要带给她一份安宁……
可是——
手到半空，却再也提不起来！
他就保持着那样怪异的样子……
他就停顿在那违和的一刻……
然后——
背过身，放下了那提到半空的双臂。
“你哭了呐，孝之！”
明明就没有征兆，明明就没有声音，但是志子却像是亲眼看到了一般确信着。
我哭了！
为什么？
不知道！就连自己也不明白！只是……
在手提高半空的时候，孝之突然从无意识地状态下清醒了过来。然后，抵触的意识和还留存着的本能击撞着。
最后，抵触的意识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他放下了抬起的双臂。
可在那瞬间，孝之感受到的不是喜悦，而仅仅就只是莫名的失落而已。
内心无比地压抑，胸腔间憋着一口气，他好难受、好痛苦，他想要泄、想要呐喊！可是，他办不到……
他的理智不允许他那么做……
身体在抵触着，潜意识在约束着！
他是如此的无力，他是如此的无能，他是如此的憋屈！
他流泪了！
——因为他除了流泪以外，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啊~流泪了呢！”
孝之没有拭去脸上的泪痕，他任由着泪，顺着泪痕在脸上流淌。他静静地感受着，自己的软弱无力，自己的无可奈何！
时间静静地流去，泪痕渐渐地“消失”，在他的心里，在不知不觉之中，又有什么已经逝去。
“好久没有流过泪了呢！”
只是，他还不知道；至少，他现在还没有觉察到！
“……”
志子沉默着，眼泪早已停下。
“哭过之后，总觉得轻松了许多！为什么呢？”
“不管了！”
而孝之却笑了起来，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志子，脸上浮现出轻松喜悦地微笑:“志子，来做饭吧！”
……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我很幸福！
因为……我和孝之结婚了，有了孩子，一起快乐地生活着。
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去温泉旅行，一起呆坐在那颗大树下……
享受着那样的时光，我真的很是幸福！
所以，我一直都不知道……我甚至从未想过……
“已经是最后了！已经没有在骗你的必要了，遥……”
——我从未喜欢过你。
——我对你撒了谎。
我只是太过温柔，不想你受伤罢了！
在梦醒之后……
梦里的事情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是她却知道——那并不是一个令人开心的梦。
因为，醒来之后，她现自己哭过了……
病床上，本该安宁沉睡的少女突然蠕动了嘴唇，她似有似无地细声呓语着:“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不断地重复着……
与此同时，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沉睡了三年，她终于醒过来了——本该是这样的才对。
可是……
“医生，你快看看姐姐到底怎么了！”
好不容易睁开的双眼里没有丝毫光彩，那空洞的眼神分明诉说着她只是“醒了过来”——却并没有恢复意识。
空洞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天花板，就像是在漠视着什么；漠视着那深处的什么。又或者梦的那一侧！
——尽管那只是个梦，尽管那并不是一个圆满的梦。
尽管它给她带来了伤，带去了痛，可是她却依然留恋着；留恋着那个梦，留恋着梦里的鸣海孝之。
就算只是谎言，就算只是被骗了——但他也确实让她幸福过了。
她就那样静静地注视着，她就那样轻轻地呓语着，然后在谁也没有注意的时候，眼泪如泉水般喷涌而出。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流泪了，但是所有的人又都很清楚——少女在伤心着。
可是她们什么也做不了，就只能是呆呆的、静静地看着……
就连为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没关系的，孝之！谢谢你，这样就可以了……我姨家非常满足......”
她们，也没有资格。
尽管没有表情地凸显，但是她伤心着；尽管没有低沉压抑地啜泣，但是她伤透了！
可是她的心却没有碎裂，不是因为她很坚强，而是因为她脆弱的心自始至终都被名为“鸣海孝之”的存在守护着。
“你没事吧！”
当厚重的图书从头顶落下来的时候，当失去平衡的身体快要跌倒的时候……
“真危险……你没事吧……”
那柔和的眼神，那温暖的胸膛，那深入内心地淡淡的关切……
当视线碰撞在一起！从那一刻开始，她就喜欢上他了！然后渐渐地被他吸引，渐渐地无法自拔！
——一切，都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打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从初次见面，从第一次对视之后，她就很清楚——他是不会真的喜欢上我的。
因为……那个时候，他的眼里没有我……也没有其他人……
他就只是看着，就仅仅只是看着罢了！
没错，从一开始我就已经知道了......但是，我不想放弃......
我......
“我喜欢你......”
病床上，少女睁开了双眼缓缓地闭合。她似乎又一次“安详”地睡着了，
“医生，姐姐她……”
“等一下！”
或许她真的是想再睡一觉的……
“请和我交往！”
只不过已经让他等了很久了……
——该是面对的时候了。
闭合地双眼中间隙出了一条缝，少女的双眼缓缓地睁开；入眼的第一视线，她看到了病床前神色紧张地注视着她的两位女性。为了看清，她反复地眨着眼睛，适应着对她来说有些刺眼的光线。
“茜？”
“姐姐！我是茜！”
视野渐渐地变得清晰，遥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两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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