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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受伤不得怜惜意


却说陆晏清那边,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没见邵斐回来,倒先见到另外两个金吾卫装扮的人过来了。

        空荡的后院里,一个纤弱柔美的姑娘,一个人在一间禅房前蹲着,这样的场景很难不引人注目。

        “你是何人?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问话,陆晏清顺着抬头望去,看到眼前的绯色衣装,立刻反应过来是又有金吾卫的人来了。

        她急忙拍拍自己的衣裙站了起来,三言两语交代了事情的经过,表明自己只是一个听从吩咐的女子而已,没有别的举动。

        这两名金吾卫听后,从窗户中一看,果然看到被困房中的两人,又看陆晏清确实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便也相信了她的话。

        “既是这样,你一个女子留在此处多有危险,先让我二人中的一位送你回去吧。”其中一个高个子的金吾卫和身旁之人对视一眼,随即朝陆晏清说道。

        陆晏清倒不会这时候还想着邵斐,出了这等事情当然是救人、查明真相更为要紧,有金吾卫在此处肯定比她更加靠谱。但让人送她回去……这就极容易暴露她之前不在厢房里好好待着的事实,至少萧夫人的一通问话是少不了的,她该如何解释?难不成将事情的原委全盘托出吗?这肯定不成。

        这么一思索,陆晏清急忙摇头道:“不劳烦二位大哥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这……”那高个子看上去也有些犹豫,“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今日来这里的想必都是些世家贵女,哪个出问题了他们都得担着责任。

        “没事的,二位大哥不必多虑,我可以自己回去的。”陆晏清赶紧补充道,她出来的时间也够长了,最好是在还没人发现前赶紧回去,“而且现在救人要紧,二位不必浪费人手在我一个小女子身上。”

        听陆晏清这么一说,那两人又对视思索了一番,高个子的很快点头答应道:“那好吧……”

        话音未落,却听到那矮个子的惊喜地呼唤了一声:“邵兄!”

        陆晏清听到这称呼便心下已有预感,侧身望去,果然见到邵斐从一旁过来。

        邵斐手里提着一串钥匙,想来是为解救这房中的二人,陆晏清感觉对方的眼神划过自己,有股凛冽的寒意,但他又没说什么。

        没等邵斐开口,那高个子倒先对邵斐说道:“邵兄,这女子说是你的表妹,我见她一个女子在此处不甚安全,不如你先送她回去吧,这里由我二人负责即可。”

        陆晏清刚要开口说不必麻烦,却猛然想起之前她在邵斐面前的那番说辞——“不太记得住路,不知道如何回去……”

        于是她只好张了张口又闭上了,等待邵斐同意把她送回去。

        邵斐见到陆晏清这副表现,不由得心下冷笑一声,以他的武力,几尺之外听到他们的谈话自是不在话下。刚才不还说自己回去就行?现在倒是会装哑巴了。

        他就不该犹豫当时她口中的话是真是假。想让他送她回去?门都没有。

        “然而如今不止此处两人被困,还有其余众人尚未找到下落,现下怕是不方便专程送表妹回去。”

        邵斐虽是看着陆晏清说的这么一番话,听上去也是综合考虑之后的结果,但陆晏清莫名觉得他话里没有半点温度,甚至还有着针对她的讥讽之意。

        虽说没得到想要的回答,但陆晏清还是尽力演好自己的人设:“表哥说的是,还是不劳烦表哥了,我自己摸索着路回去也无大碍。”她努力把话圆回去,感觉自己勉强算是没有露馅。

        只是当她抬腿要走的时候,却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右脚脚腕处传来——

        想来这脚腕必定是扭伤了,说不准还伤到了骨头。陆晏清一下子没控制住表情,脚步也踉跄了一下。

        “表妹还不走,是又有何打算?”邵斐都快有点不想掩饰自己了,语气中的嘲讽之意像要呼之欲出。

        陆晏清这时候却没注意这么多,扭伤了脚腕之后又走了这么多路,她感觉自己快到负荷的极限了:“表哥……我的脚腕想来是之前扭伤了……”

        那高个子的看她这副模样,正想要出口相助,邵斐却抢先开口道:“你看现下谁有工夫来照顾你?你要走便走,不走就一个人在这坐着吧。”

        装得倒是像模像样的,但同样的招数一天用两次未免也太过烂俗了。况且要真是之前扭伤的,先前她还能忍着不说,非等到这时候才开口?装病一次便罢,这一回以为他还会相信吗?

        听到邵斐毫不留情的话语,陆晏清霎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这是只给了自己两条选择,要么忍着痛自己走回去,要么坐在这里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她看到邵斐面上不耐烦的表情,委屈请求的话竟被一下子堵在了口中。

        邵斐为什么对待她是这样的态度?是因为她干扰了他的公务吗?然而她现在已经被疼痛占据了大脑的大部分思考空间,他使她陷入这种尴尬的处境,可她还是不得不先做出选择。

        在这里等显然是不现实的,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人来顾及她?这样看来,她竟不得不自己走回去。

        陆晏清做出选择后,便也放弃再跟邵斐多费口舌,朝他丢下一句“我这便走”就强忍着痛意朝另一旁的方向走去。

        看着陆晏清离去的背影,还似一瘸一拐的模样,邵斐心中却没什么同情,他已经不会再相信这女人表现出的任何模样了,只是转身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

        陆晏清对路线、方向一类的确实不太敏感,但好在一路摸索着,竟也误打误撞找到了自己原先所处的厢房所在。

        她推门进去,发现屋内陈设和她先前离开时别无二致,想来这中途应该是无人进来过。

        想到这里,陆晏清才不由得松了口气,她自己也没想到出去一趟会耽搁这么久时间,要是有人发现,她还真没想好该怎么解释。

        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陆晏清用左脚单脚跳着坐到床边,脱下右脚的鞋袜。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踝早就已经高高肿起,紫红色的一片和周围白皙的皮肤对比起来更显得骇人。她试着轻轻揉了两下,却忍不住发出“嘶——”的吸气声,实在是难忍痛意。

        早知道她就不该强撑着,这可比她上次手上受的伤要严重多了。陆晏清不由得埋怨起邵斐来,难不成她刻意想接近他,就会给她带来血光之灾?

        正当陆晏清思索这该如何是好时,却听到门外响起“叩叩”两声敲门声,还伴随着一声叫唤“表姐——”

        她立刻听出了这是邵宁婉的声音,迅速套上鞋袜,说了声“请进”。

        “吱呀”一声,邵宁婉推开房门。她倒也没真的走进来,只是在门口朝陆晏清道:“表姐,时候不早了,母亲让我来唤你一起用膳。”

        陆晏清又不由得庆幸自己赶回来的时间正好,站起来道:“我这就来。”只是她一下子忽略了自己脚腕的伤,右脚一迈出去,却是身体一软又坐回了床上。

        邵宁婉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得推门进来道:“表姐,你这是怎么了?”

        陆晏清哪里能说实话,只好张口道:“刚才不小心撞到了屋内的柜子,想来是脚腕肿了。”这样的伤定是要看大夫的,总归瞒不过去。

        “这可严重?”邵宁婉语气里也带上几分担心,“表姐还是先别动为好,我去让人将饭菜给你端来房里,再找母亲过来看看。”

        陆晏清点点头,默认了对方的安排。

        -

        那十名贡士被绑走一案,自从陆晏清回来后,她也不知道事情后来如何发展,结局又是如何。她后来也没再见过邵斐,他身为金吾卫,自有他的事情要忙。她们参禅礼佛之后就能回府,他却这几天都要在永宁寺把控,更何况还出了这么一桩事情,追查真相更是免不了的。

        陆晏清甚至不知道山门是什么时候解封的,当日天色已晚,她们便干脆在永宁寺中住了下来,等到第二日早晨才下山回去。

        由于脚上的伤,她倒是有幸和老夫人享受了同样的待遇,被担夫担着下山来。不过好在大夫诊后,表示她并未伤到骨头,修养一段时间就好。

        于是这几日陆晏清都老老实实地待在新月轩中,萧夫人、邵宁婉倒是来看过她几回,甚至连老夫人也来了一回,不过邵斐却是连个人影也没见着。

        她这时候才有工夫琢磨邵斐那日的态度,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陆晏清回溯了一遍自己在邵斐面前的举动,感觉并没有什么问题。邵斐一开始面对她的态度,虽说也称不上多好,但好歹也礼貌客气,甚至还会给她送药。

        然而这几天呢,邵斐面对她的态度明显变得恶劣起来,可这种态度的变化她又找不到原因。

        若硬要解释,说邵斐是挂心公务,着急救人,不想因为她这个表妹耽误了事情,也能强行解释得通,只是陆晏清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陆晏清摇了摇头,想不通的事情她也不会一味纠缠,就目前看来,她还不打算放弃邵斐,至少在她还没有找到更好的目标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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