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清晨，林锦翊轻叩了景瞳病房的房门，手里还端着一份早餐。本来是顾明珏要来给景瞳送早餐的，只是半路被林锦翊拦截了下来。
屋内传来声响，景瞳：“请进。”
林锦翊推开了房门把早餐放到了桌子上。
景瞳：“怎么是锦翊哥来送早餐？”
林锦翊：“想来陪你吃早餐，不行吗？”
话音刚落，景瞳的表情变了，眼底尽是冷漠和愤怒，说话的语气也和平时大不一样：“不行！”字字清晰，带着怒气，面对林锦翊好像如临大敌。
这可不是林锦翊意料之中的态度，“你不希望我陪你吃早餐吗？只是吃个早餐而已，没什么的吧？”他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陪他吃早餐是我的专利！谁允许你呆在这里了！”
“谁？陪谁？”林锦翊听景瞳说话有些发蒙，“景瞳你在说什么？”
景瞳：“对不起锦翊哥，我替他向你道歉”声音细软，景瞳的神色平和了下来，变得和平时一样，不带锋芒。
“景瞳！你不要跟他道歉！”
像是舞台上的大戏，一饰两角，景瞳的表情来回变换着，一会剑拔弩张，一会温顺恬静，两个角色的特点分明，让观众一眼就分得清。林锦翊看着景瞳脸上的表情来回变换，或者说是人格的不断切换，心里总算是明白景瞳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与自己重逢。
林锦翊立刻去找来了顾明珏。
大抵是意料之中，顾明珏并没有很惊讶秦沐桐没到约定的一个月就再次出现，反而是不紧不慢的说：“连这个世界的规则都不遵守，我也猜得到你不会遵守我们之间的规则。”
“存在即合理，我属于这个世界，我在这个世界的规则之内。”秦沐桐反驳着。
顾明珏：“那为什么不遵守我们之间的规则？忘了我们是怎么约定的了吗？”
秦沐桐：“这个世界带给了我景瞳，所以我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你带给了我什么？”
“我无法反驳。”顾明珏其实很遗憾，他知道每一个精神分裂患者的人格都有独立的意识，他本想让秦沐桐自愿离开，可是秦沐桐违背了约定，显然秦沐桐是不想离开的，所以，顾明珏只能选择用药物治疗景瞳，“既然你没遵守约定，那我也不必遵守了。”
秦沐桐一开始并不明白顾明珏这话什么意思，直到顾明珏往景瞳的早餐盘中放了两颗奶白色的药丸。
秦沐桐：“你觉得我和景瞳谁会愿意吃下这个药？”
顾明珏：“我要和景瞳说话。”
景瞳：“顾医生，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好了，我一直在这里啊。”
“景瞳，海边好看吧。”顾明珏莫名其妙的问了这么一句。
“很好看。”景瞳回想着那天在海边玩耍的场景，第一次置身大海的感觉，很新鲜，很有趣。景瞳第一次见到海的时候就像井底之蛙第一次见到井外的天空，惊喜、新鲜的感觉萦绕在心头，还渴望看到更多更多没见过的景象，开始对这个世界的模样充满好奇。当然，景瞳的这种感觉秦沐桐也感受到了。
顾明珏：“你应该挺喜欢外面的世界吧。”
景瞳：“当然喜欢。”
顾明珏：“如果一直治不好病的话就要一直呆在医院里，一辈子呆在这里可欣赏不到这个世界的景色。所以，乖乖吃药，治好了病才能离开这里。如果治不好病，我可是不会放你离开的哦。”
治不好病就不能离开吗？顾明珏对景瞳说的话被秦沐桐听到了心里，其实顾明珏就是故意说给秦沐桐听的吧，直白点的意思就是：只有你消失我才会放景瞳离开。
顾明珏从餐盘里拿起了那两颗奶白色的药丸，伸手递给景瞳，等待着景瞳的答复。不止顾明珏，秦沐桐也在等，如果景瞳想看外面的世界，秦沐桐自然不会阻止，本来就只是这具身体的客人，他总不能赖着不走吧。
奶白色的药丸在顾明珏的手掌里显得小了很多，谁知道这样小的两颗药丸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不必了。”景瞳将顾明珏的手推了回去，转头看向一旁，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说：“外面也没什么好看的，对吧沐桐。”在景瞳的眼里，那是秦沐桐站着的地方。
秦沐桐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他到现在才发现他们两人之间其实从来都没有什么秘密，只有自己认为那是秘密罢了。
顾明珏对于景瞳的选择并不惊讶，不过他只觉得是秦沐桐告诉过景瞳不要吃医院里的药，“我尊重你的选择。”顾明珏并不着急，他会慢慢疏导景瞳去做正确的选择。
景瞳：“谢谢。”
“不用谢。让林锦翊在这陪你吧，有个人陪着总是好的。”顾明珏想利用一下林锦翊，不难看出林锦翊与景瞳都是对方心里很重要的存在，顾明珏认为林锦翊的陪伴会分散景瞳在秦沐桐身上的注意力，甚至可能代替秦沐桐在景瞳心里的位置。
林锦翊：“是啊，景瞳，让我在这陪你吧。”
“用不着！景瞳有我就够了！”秦沐桐的心里对林锦翊充满了敌意，更何况顾明珏都把算计的想法写在脸上了。
顾明珏：“景瞳，你觉得呢？”
景瞳：“锦翊哥留下吧，没关系的。”
秦沐桐没再反驳，他不想反驳景瞳的决定。
从父亲工作不顺开始酗酒开始，景瞳再也没有吃过有三个人的早餐了，这一次，又是“三个人”的早餐，景瞳，秦沐桐，林锦翊
早餐很丰盛，有粥还有小笼包和咸菜，虽然和以前妈妈给做的不一样，但景瞳却吃出了家的味道。在景瞳的视角里，秦沐桐坐在身边，林锦翊坐在对面，三个人坐在晨光下，共同吃着早餐。
‘我们是一家人的话该有多好。’景瞳心想，‘哥哥在对面，他，在我身边’
病房外，顾明珏透过房门上的玻璃往里看去，两个人，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桌前，完全没有什么“第三个人”的痕迹。
那第三个“人”，永远只有景瞳看的见，应该说是，永远只属于景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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