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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序章·其三


第3章

        一觉睡醒,杜可一对着手机上的数字15,理解了半晌也没能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啧…头好晕”

        又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直到不再有明显的眩晕感,杜可一才半撑着身子起床。此时的萧弦早已不知所踪,杜可一暂时也没心情管她,四处摸索着衣服穿上。所幸还是在周天,听着自己伸懒腰时咔吧咔吧的骨头响,杜可一想着不幸更是在周天,萧弦会去哪呢?手机里也没有任何新消息提示。再者,自己竟睡到了下午三点,至于么?这身体情况未免有些反常了。

        杜可一向外喊了声:“…萧弦…你在吗?”

        “……”

        久久没收到回应,杜可一心中突然生起了不详的预感。但她没有立刻给萧弦发消息。尽管手脚仍有些许无力,杜可一也迅速站起身来走到了客厅,又紧接着跑向厨房,一眼看到了已经被丢进垃圾桶的面包和果酱。瞬间她便明白了自己昨晚遭遇了什么,她身中的怒气与此同时也被放在了同疑虑对等的天平上。

        她于是缓步走向卫生间,开门时侧眼却从镜中发现自己嘴角处有一个鲜艳的口红印。杜可一的手猛然将半开的门砸到后面的墙壁上,身体异常僵硬地转向镜面,她锁住眉,愤怒的凶焰于她嘴角的口红印上燃烧起来,口红印随着她面部的肌肉而颤动,仿若火焰在起舞。

        弗拉明戈舞女之裙。

        面对自己这幅表情,杜可一为自己的愤怒感到可笑,因此又对现在的情况更加难以置信。先是给自己下安眠药,又玩失踪,再到留下极度刻意的吻痕,萧弦这是在挑衅?还是随便什么意思?杜可一的头脑非常乱,她深呼吸了几下,竭力克制着各种瞎想,拿起手机向置顶对话框发了:“你在哪?”

        一个红色的感叹号飞跳至眼前。

        “……”

        事到如今,杜可一认定自己已经暴露了,她们互相都没有低估对方的聪明。杜警官的心情骤然又回归了平静,迅速得用麻木去形容更好,她不知道自己该首先悲伤慌张哪件事才更恰当,才更符合萧弦的设想。

        脱力地坠进沙发里,怎么移动过去的暂时无法考证,杜可一又瞥到茶几上摆了个盘子,里面装着新烤好的面包,盘子旁还有张便利贴,写着:“起来记得吃,放心,没放安眠药。”

        “萧弦!!你他爸的是不是有病!!!”

        等到杜可一将盘子砸碎在地板,盘子原处的茶几上赫然又显出另一张便利贴来:“对不起,别生气。”

        “…”

        萧弦把自己的性格吃得太准了,估计自己现在干什么都不过是在模仿她的设计,就像影子模仿自己。杜可一暂时僵住了不再动,影子也不动,她不动是因为不敢动,默默心悸着,耳朵里充满脉搏极快的节奏,这种被人精准支配的感觉,于杜可一这类坚守反抗的人而言,是绝未体验过的。

        无法估量自己的行动在多久之前就已经被萧弦掌握了,甚至还天真地以为一切行动都天衣无缝呢!可笑,昨晚还和自己耳鬓厮磨的枕边人,转眼间便成为自己的敌人…萧弦,李锦音,杳无音讯,类比锦瑟无端般地怅惘,这段感情,纯属庄生梦蝶似地空幻。

        “算了…算了吧……”

        “杜可一,赶紧向王队报告情况,顺便退掉房子,去洗个澡吧。”

        除了接受现实,还能做什么呢?所谓听天由命,正是一种习以为常的绝望。杜可一该对谁讲理去?奈何“理”是对人讲的,生活和命运都不是人,它更不会把自己当人看!顺来的没有,只给你必须顺受的,爱要不要。

        自己身为卧底警察,在任务期间放任情感,爱上他人,于公且不论(她敢论吗?)于私岂不是自讨苦吃?现在的局面也纯属活该,自作自受。“我们两个可都是女人,萧弦她是女人啊…我怎会料到自己竟然喜欢女人呢…?”与其说是洗澡,不如说是将自己不正常的灵魂抽出来洗洗干净。但杜警官不愿意这样想。热水浇湿她的头发,她坚决不承认自己的落魄。

        之前二十多年还不够了解自己,现在清楚了——我就喜欢女人怎么了?凭什么不呢?我犯得着为此否定自己的真心和热忱吗?!

        该受的惩罚她不会逃避,而这并不代表她需要通过诋毁曾经的付出来寻求心灵慰藉。惩罚越是深重,她就越不应该伤感,至少她对得起自己,不是吗?

        不是的。她不要再想任何情啊爱的事情了,她无论如何都没做对,自我感动些什么。

        淙淙的水流勾勒出杜可一的轮廓,温柔地抚摸,她又觉得自己真爱自己的身体啊。她爱抱它,欣赏它,即便它曾背叛过自己的意志,但之后两者又会和好如初,仍作好友不变。

        先清洗掉脸上的口红印子,杜可一低头却发现自己胸口处居然也有一个口红印子,不过颜色淡了些许,她惊惶的目光继续向下移,难以置信连小腹处也有一个。然后是腰部、大腿(内侧)乃至脚踝,随着位置的改变,口红颜色渐渐地变淡。

        “萧…萧弦!…我一定要抓住你!!”

        萧弦,好一个精通杜可一的女罪犯,用这种手段激发她的斗志难道也在你的计划内么?

        杜可一实在被萧弦气疯了,于她而言,奇耻大辱,这口红印简直全身都是污点了;她能接受被抛弃被厌恶,但不能接受被挑衅遭戏弄。羞耻得无地自容,但是不是有点迟了?杜可一接下去的这一拳如果直接砸到镜子上的话,必定会叫它粉身碎骨,然而冰冷坚硬的瓷砖反过来直震得她的手掌生疼。

        眼眶周围潮起潮落,杜可一任由泪花落下去,也抬不起头来。

        “萧弦…萧弦……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偏偏就是你呢?”

        这积蓄着无数情结的泪,沉坠得足以在地板上激发回响。站在浴池中央,杜可一终是哭了。即便不肯哭,但泪又是不会体谅人的。她本以为自己早该做到无视这一切丑,一切恶,一切羞辱的胁迫。是的,仍旧年轻且敏感的青年人,多愁善感得令她自己都吃惊。杜可一,亲爱的女孩,你一味地、拼了命地摆脱懦弱的眼泪,而这泪带给你的宽慰恰恰是你求之不得……

        生活要杀人,人又不能自杀,只是对人该如何在人中间求活这件事,杜可一愈发想不通,择不清了。几日后正式回归警队,换上警服,杜可一庄重地正了正自己的领带。她爱一些人,恨一些人,其中之一正处于两方的极端,让这圈套般地命运,始终首尾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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