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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正文(九)·其七


第74章

        白尔特,艾玛·包法丽的女儿,是这位母亲在某场侯爵舞会上看到的一位年轻贵族女子的名字。这名字蕴含着她对女儿能够自由地成为自己的期望。没错,男人至少是自由的,在男性中心的社会中,萧梦玉也如此期望着自己的女儿,期望她自由。

        她不必像也绝无必要与男人相似,她是人类独特的一种性别,同样拥有独立、自由和平等。

        “妈妈,我想如果我能争取到奖学金然后出国进修,能请您再为我取一个新名字吗?”

        “就叫白尔特,怎么样?”

        “出国后,就去学你想学的法律吧,不用再为了我向李恩妥协了。”

        她在离世前最后一刻仍然在支持女儿的梦想,她很愧疚是自己拖住了女儿本应轻盈飘去的梦。如果只能多活一天,她也会再拼命地创造出下一天来,为儿女奉上她骨灰里能够烧制出的最后一颗珍珠。

        “上帝不是无所不能的,所以她创造了母亲。”

        母亲不是无所不能的,但她终将见到上帝。

        “妈妈,现在的我这样,真的好吗?”

        萧弦待在合法享受暴力的场所中三个钟头,她和杜可一断断续续好几天没去健身房了,但今天她一个人来到了她平时练搏击和力量的地方,狠狠地打拳出汗。

        因为她昨天又参与了一次威胁恐吓他人的行动,她刚开始还不知道李恩安排她到这种底层来有何意义,后来仔细揣摩,想到他应该是让她接受残忍并消磨她的人性吧,最终回归动物性地争抢掠夺以及本能的血性中去。

        她当然不会令李恩失望,出手毫不留情地把表现得最好的下手揍了一顿。刚开始那人还不敢还手,打到一半那人终于忍无可忍地被打急了,还起手来却被萧弦修理得更惨。是的,萧弦从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马丁靴厚实的鞋底直接踹进那人的心窝,她还知道自己的动作太花哨了,应该更稳准快些,肘击膝攻,这个人可能得伤筋动骨一百天。

        之后她当着他们一群人的面,打电话找李恩支出了很大一笔费用,然后让在场所有人滚。没有理由,她就是突然想揍人,贪恋践踏他人人格的感觉,并且拥有令对方满足的钱,摆平一切。

        世界就是这样,有钱人就是可以为所欲为。人家逃税几个亿,而你呢?因为钱,你必须是他的沙袋,做他的奴隶,没有尊严,更别企图何处申冤。

        无论到哪里,不同的权力结构下,下层人永远在受上层人的气。凭什么?不知道。世界上不是只有一种病,叫穷病么?因为消除不了私欲,人们太难得到无代价的公平。

        强权和金币绣成的旗旌在夜风中烈烈作响,很吵却因此而又使人兴奋,想朝它奋进,它能满足你所能想象或不能想象的任何欲望。

        回家之后,萧弦的心情始终不太好,虽然很克制,仍然反常地对杜可一表示出了不耐烦。杜可一倒也没想说她什么,因为她自己同样上了一天破班累得要命。一个心累一个身累,两个人对情绪上的事情,权当无事发生,其他事情也提不起兴趣,倒头就只想睡觉。

        萧弦睡着后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在暴雨夜中的悬崖公路上狂奔,脚下是涌动着漆黑愤怒的大海。那海可能是一片波涛,因为远方还有稍显明亮的天空,也可能是一座耸立的高山,因为天空时不时会淹没进海里,并从海底迸射出道道正在疯狂分裂的闪电。闪电好像只是贴在那里,向外流溢出白昼,却无法照亮萧弦所在的位置。

        狂奔之中,萧弦既不觉得累,也没感到害怕,她只觉得视域在不断上下摇晃,自己又像是打着手电筒。雨滴穿透光柱,吹打到脸上,很黏。

        她奔跑却不知目的,似乎也不曾想过,只因为有无尽的路存在于脚下,所以就要奔跑。但她想起了妈妈,因为妈妈葬在大海。

        很快,她仿佛又站在一旁观看自己奔跑,牵着妈妈的手。她抬头看见妈妈的脸上全是雨水,妈妈低头温柔地笑笑,而自己则只是个小小孩。

        “…妈!…妈…”

        然后她醒了,窗外秋雨连绵,她的眼中含满泪水。她在被子里愣愣地躺了一会儿,因为时间还早,继而擦了擦眼泪。天气已经转凉,她和杜可一盖着两条被子,她翻身过去,偷偷跑进杜可一的被子里,把人抱紧。

        杜可一被闹钟吵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萧弦什么时候把自己抱住了,她还睡得挺香,自己也就亲了亲她,想要赖床五分钟。

        没成想这一赖就睡了半小时出去。还是杜可一先起床,她推推萧弦叫她赶紧起床,实际上萧弦已经醒了,并对她说,别走。

        “…可是快迟到了呀!”

        “别走…不准走…陪陪我…”萧弦仍然没有睁开眼睛,语气有些撒娇。

        “不行啊…我今天不去或者迟到的话,领导可能会骂我了…他蛮凶的…”

        “真是资本家的好狗。”杜可一不想给领导留下坏印象,她必须为了任务保持人际关系。

        “谁敢骂你那就给我滚。”这话只能萧弦心里面说,说完她又惊觉自己怎么变得那么跋扈,不过她为此想到了另一件事,于是松开手,让杜可一起来穿衣服。

        “所以你今天不去吗?”

        “晚点,我可以请两个小时假。”萧弦翻身躺平,眼睛盯着天花板。

        杜可一已经把衣服穿好了:“…好吧…你身体没事吧?”

        “没事,我就是最近太累了,总公司的工作量真不是人干的。”

        “其实上司对我也挺好,我只要和他说明一下就行,倒是你,今天天气转凉,你记得多加件衣服。”萧弦对杜可一解释了一番。

        “羡慕了,我在想什么时候能辞职啊,可惜工作太难找了…我早饭就出去买个包子吧。”

        “再加件外套,穿你的,行嘛?”杜可一说着拿了萧弦的一件外套。

        “你穿,今天天气凉,我早点回家煮火锅,等你回来吃。”

        “行,你看着办就好,洗漱一下我得走了。”

        杜可一走后,萧弦感觉刚才的一番对话她好像根本没有运转头脑,脑袋完全是空空的,身体也是空空的,连世界都是空空的。可能梦见妈妈之后,情绪猛烈激动了一阵,现在全部都消退了吧。

        她又在想自己当初如果能够直接告诉杜欣爱自己的身份,两个人一起去报警,想方设法逃跑,是不是就不用发生后面这些事了?

        但是李恩他们的凶残自己也亲身体验过,无论如何她现在能把杜欣爱保护到这个程度已经实属不易。其实无论分手还是不分,那边都会继续利用杜欣爱,只要他们对她有害,自己就不会坐视不管。

        “…唉…对不起…我实在没有想到事情会到这个地步。”

        枪,萧弦昨天就看到了,这是一群什么豺狼虎豹…到底还有救吗?预设的20年的刑期得无限制地往上提升,至少是无期了吧,死刑也不是不可能。萧弦的眼前自然浮现出哥哥那张忠直且带着点憨厚的脸,妈妈,我该怎么办…萧弦又抱紧枕头,眼泪不断滑落下来。

        她手边还有些妈妈的照片,但她把它们统统锁进云盘的保险相册里,从来不敢看。

        所幸上次饭局的事情和能够得手的证据她已经提交给了警方,她站在正义这边的立场也更加明确了,这是唯一能给她安慰的一点。

        在无边地痛苦和极其沉重地抑郁中度过了早晨,浑浑噩噩地起床继续发呆流泪,中午草草吃了点东西,萧弦就去了健身房。她今天本来就无事可做,估摸着杜可一快下班了,才去超市买了原料兑现火锅的承诺。

        秋风萧瑟,耳机里刚好切到与秋天相符合的歌:“秋天的风,一阵阵地吹过,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去年的这个时候自己在干什么呢?不知道,购物袋向下坠得很重,萧弦的肩膀松松的,心情相当低落。

        但她又不愿意换歌,孤独地站在一个角落把歌听完。虽然是首歌词内容和她无关的歌,但旋律形式上却很能牵动她的心情,算了,还是别自找难过,她把耳机摘掉。

        世界像是突然跟着耳朵明亮了几个度,耳朵被很通透地灌入两小截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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