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三章她的过去

当真嗣回到房间时，他意外地发现灯并没有开，只有借着窗外透过来的月光看见床上的人影提醒他某人已经先他一步回来了。

        “凌？”真嗣主动开口，把手上拎着的打包盒放到桌上，转身去摸开关，“怎么不开灯？”

        “别开！”凌的声音突然响起，制止了他的下一步动作，莫名的，真嗣在话语中听到了一丝哀求，“我现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你。”

        真嗣在黑暗中挑了挑眉。“好吧。”他坐到了旁边的床上，“你应该没吃晚饭，我打包了拉面和天妇罗回来，你要吃吗？”很自觉的，真嗣没有提及刚才在道馆发生的事。

        “等一会儿……再吃，”凌缓缓地回应着，好像有什么在阻止她开口一般，“道馆挑战……真嗣成功了吗？”

        “啊，成功了，打得很艰难，不愧是难度排名第三的道馆，但是收获也很多。”真嗣顺着她的问题往下说，“而且这两个家伙都进化了。”一边说着，一边他放出了两只小精灵。一只体态与进化前类似，肤色则变得更深，眼睛更加有神，头顶长出了一个角状凸起，嘴巴变尖，有点类似鸟喙。牠的四肢和尾巴都比进化前变得更长，爪子更加修长尖锐，尾巴末端依然燃烧着火焰。而另一只没有了进化前的毛发，皮肤是黄色的，尾巴和额头上有一个红色球体，腹部是白色的，而它的手是扁状的，并且只有一个脚趾，颈部耳朵与部分尾巴都有黄与黑的花纹。

        火恐龙，以及电龙。

        来自两只小精灵身上的光源微微照亮了黑暗的房间，让两人能看清彼此，在真嗣的眼中，凌此刻的的脸上好像面无表情，又好像混杂了无数情感，感觉下一秒她就会哭出来。

        他从未见过凌露出这样的表情，在他的眼中，凌好像永远都是自信的、温和的、面带微笑的。

        “进化了啊，真的太好了，真的……。”凌并没有意识到在这点光亮下她的一切都无所遁形，又或者说她下意识忽视了，她只是努力地试图笑出来，但是在扯了几下嘴角后，她不得不选择放弃。

        “不想笑的话，不用强迫自己笑出来的。”真嗣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摸了摸凌的脑袋。

        凌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她突然感觉好像这个世界上她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有一些东西，她或许可以分享给面前的这个人。

        一些她隐瞒了十几年的东西。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凌的突然开口让真嗣愣了一下，但很快他意识到她在讲述一些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事情，他向火恐龙和电龙微微颔首，把它们收回了精灵球，随即整个房间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在我出生的那一刻，就用有意识，或者说，记忆？我没办法确切定义，但是我能确定的是，我的记忆可以回溯到我刚出生的那一刻，即使在过了十多年后它们并不清晰，但至少我一直记得其中的几个片段。”

        在凌说话的时候，真嗣并没有出声，即使她所诉说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他也认真地在听她诉说。

        “幼年时期的我并没有意识到我的特殊，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了我妈妈的魅力喵，尽管在那之前我从来没见过它，但我看见它的那一眼，我知道这是小精灵，可以被精灵球收服，能学会很多技能，它的名字叫魅力喵，属性是普通系，被格斗系的招式克制，对幽灵系的招式免疫，变强后会进化成东施喵。”

        “那一瞬间，好像我记忆深处的一个盒子打开了，这个盒子里藏满了关于小精灵的所有知识，包括了名字、属性克制、进化方式等等各种各样的东西，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有遇到过我不认识的小精灵。”

        “一开始我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直到我认识了镇上的其他和我差不多年纪的人，他们和我不一样，他们看见新的小精灵并不知道它们的名字，他们记不住属性克制，他们不知道很多我根本不用想、不用去学就知道的事，我这时候才知道，我才是那个不一样的人。那个时候我并没有办法理解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我下意识觉得这样的我是不正常的，尽管这样的本领确实帮了我很多，但是与众不同本身对我而言就是最大的恐惧来源。”

        “直到我的爸爸告诉我，这是一种天赋，并且带领我慢慢将那个盒子里的东西和现实联系起来，我这才慢慢接受了我身上的与众不同。”

        “然而即使接受，却并不代表我能理解，这些年来，我去过很多地区，却从来没有遇见过和我一样的人。”

        “这让我感到我好像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我……好像并不属于这里。”

        说到这里，凌就结束了这个话题，但是直觉告诉真嗣，她身上还有很多他所不知晓的东西，那些东西很有可能比她已经和盘托出的事情更加离奇，不过无论如何，他都确信他所认识的凌是最真实的样子，她或许会隐瞒，但绝对不会欺骗他。

        慢慢来，他想，她不会一下子就把一切全告诉你，但至少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你呢，真嗣？”凌抬起头，看向真嗣，直视着他的双眼，在黑暗中，她的眼睛格外明亮，“你会觉得我，是一个和别人不一样的，『怪物』吗？”

        “不会！”真嗣顿时脱口而出，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北斗先生说的没错，这对你而言确实是一种天赋，即使你身上还有别的与众不同的东西，但你依然属于这个世界，这些让你与众不同的东西从来都不是奇怪的、让人恐惧的，而是独属于你自己的天赋，如果有别人害怕你，那一定是因为他们不了解你，他们不知道凌是很温柔的人，凌在我心里，从来都不是『怪物』，即使凌有特别的、和别人与众不同的地方，我也只会觉得是凌自己的秘密。”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凌是『怪物』。”真嗣看着凌的眼睛，郑重其事地一字一句告诉凌，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而且，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这没关系，因为我知道凌从来不会骗我，不是吗？”

        凌愣愣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却又在这一瞬间失了声，直到脸上突然有了湿润的感觉，她才意识到自己正泪流满面。

        “凌？”在一片黑暗之中，真嗣并不能很好的看清她的表情，只能迟疑地询问。

        她再也支撑不住，扑进对方的怀里，紧紧勾着他的脖子，放声大哭。

        真嗣瞬间愣住，浑身僵硬，过了一会儿后才生疏地用手轻轻拍了拍凌的后背，然后又一下一下地轻轻抚摸，直到哭声渐弱，最后变成时有时无的抽泣。

        尽管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但在他们之间，确实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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