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男孩子的动作就是快，荒井遥和清水收拾好下楼时，排球部一群男孩子已经打打闹闹地走在前面了，只有月岛和山口，明明人高腿长，却隔着一段距离走在后面。快走到校门口时，前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隐约只能听到“白鸟泽”“校服”等词，荒井遥和清水疑惑地对视了一眼，加快了脚步。

        ——清宫成美。

        荒井遥认出了那个身影，像被什么定住了一般，她的脚步停下来。

        清宫成美是来找自己的，荒井遥的直觉告诉她。

        视线对上了。荒井遥后退了一步，她想要转身逃走，脚却像是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清宫成美径直向她走来。不要，她在心里呐喊，不要，她感到某种痉挛从胃部传上来，让她喉部发紧。

        “为什么？”清宫成美在荒井遥面前站定。

        “为什么要来宫城？”她步步紧逼地问道，“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不要，她哀求道，不要再问了，不要说出来。

        “你是放弃滑冰了吗？”

        她想捂住耳朵，她想尖叫，什么都好，只要让这个人不再说下去。

        “回答我啊！为什么放弃了，你明明都拿到季军了不是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咚。咚。咚。

        一切仿佛闪回，每一个画面都如同一记重锤敲在荒井遥脆弱的颈后。她想反驳，她想大喊，你懂什么，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凭什么来评判我。然而张开口的下一秒，她便反射性捂住了嘴，试图把汹涌的呕吐欲望压下去。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片阴影。是清水前辈，发现来者不善后，侧过身把她护在了身后。

        泽村前辈及时介入，带着不乏魄力的微笑说：“那个，同学，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想问荒井的，但是能不能下次再聊呢？她和我们排球部还有活动呢。”

        这场风波最后因刚好来接她的雪穗介入而结束，从头到尾，她只是一声不吭地被雪穗接走，却在回到家后冲进厕所里吐了个昏天暗地。

        ——你又明白什么！

        她在自己的房间里，咬着被子捶打床铺，摔枕头、扔书本，用尽全力止住自己喉间的尖叫，直到它们变成扭曲的呜咽，直到自己无力又浑身颤抖地倒在床上。

        她的右腿又在隐隐作痛了。而荒井遥心里生出一种暴戾的愿望，想撕扯自己的皮肤、想捶打自己的腿，直到再次把这条腿打断，让自己成为一个再也不能上冰的残废。

        翌日。

        荒井遥请假。

        “荒井同学今天请假了呢。”

        放学后的更衣室内，一群人聚在一起换运动服，难免谈到这件事。

        山口下意识问：“日向你知道些什么吗？”

        日向摇头：“荒井一般都是雪穗姐姐接送的，所以我早上出门一般都见不到她。”

        “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月岛漫不经心地解着衬衫纽扣，语气冷淡。

        日向歪头：“你指什么？”

        “那个人，是去年的全日本青年花样滑冰锦标赛的铜牌。”

        在一片惊呼声中，月岛耸耸肩：“这种事，查一下就知道了吧。”

        “啊，找到了！”行动派如田中，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就搜索起来，“是真的，还有新闻！”

        “备受瞩目的全日青铜牌在全日本锦标赛中受伤，疑似韧带断裂！？”

        “还有这个——”凑过去看的不知道谁也念出了标题。

        “疑因训练负荷过大导致跳跃失误受伤……”

        新闻下，是荒井遥摔倒的抓拍，和她在全日青站上领奖台的照片——他们以为熟悉的普通高中少女，穿着华丽的裙子，胸前挂着闪闪发光的奖牌站在那里，脸上却没有很高兴的表情。排球部的一群人抬起头来，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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