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
余庆礼看了她一眼，随即垂下了眼睑，道，“去他该去的地方了。”
言汐汐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
她翕了翕唇，刚要开口问“那他该去的地方是哪里”时，瞥见余庆礼此刻神情淡淡，看上去心情不怎么美好的样子，只好将仍在嘴边徘徊的话语咽回到了肚子里面去。
痛失挚友，对谁来说都不好受。
言汐汐决定安慰安慰他。
“师尊……”
可是话说出了口，言汐汐才发现，自己笨嘴拙舌，卖乖弄巧还好，对于安慰人这件事上，她几乎完全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嗯。”余庆礼轻声应道。
他知道言汐汐想要说些什么，也知道言汐汐在纠结着些什么。
为了不让言汐汐这么为难，余庆礼主动开口问道，“那么，我们现在这是还没有离开雪山之巅是么。”
疑问的句式，陈述的语气。
他分明就是明明已经知道了答案，问出来不过是想要在她蹩脚的关心吐露出口前避免掉这一个僵硬的环节。
蓦地，言汐汐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羽毛轻轻扫了一下。
日头变盛，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不由分说地照射进来，洋洋洒洒地铺满了大半个房间。
淳朴的古色古香的木屋里瞬间洋溢着活泼的气氛。
身形娇小的言汐汐刚好站立在光与影的交界处，细白的、白里透红的小脸蛋上浸润着透泽的光——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好烫。
她已经脸红了。
泠然察觉到了这其中的暧昧气氛，心里奇怪得紧。
她小心翼翼地觑了眼余庆礼，见他神色淡淡，没什么表情，言汐汐也低垂着脑袋，泠然看不清她的神情。
拧着细细的眉毛思考一阵之后，泠然恭敬地给余庆礼续上了一杯茶水，笑着说道，“师尊，那你们聊吧——我想先去和神鸟沧溟聊聊，毕竟日后相见，可就难了呢！”
余庆礼淡淡颔首，举起那杯刚被泠然续上的茶水，浅浅地抿了一口。
“嗯。”
泠然得到余庆礼的允诺，对着言汐汐做了一个鬼脸后就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贴心地把房门合上。
——泠然当然和神鸟沧溟没什么话讲。
神鸟沧溟虽然被世人冠上了个“神鸟”的名头，再怎么通灵性也不过是一只不会说话的“鸟”而已。
据说是天帝为了让沧溟一族安心守护花神前身，如意千瓣莲特意下的禁制。
偌大的屋子里，现在就剩下了余庆礼和言汐汐两个人。
“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余庆礼再次抿了一口茶水，歪了歪脑袋，不解的问。
那双好看的丹凤眼里，有着星星点点的疑惑溢了出来。
亮晶晶的，像星星。
怎么会有这种人，生的这样好。
浓密的眉毛如同青山远黛，狭长的眼眸黑沉沉的，深邃极了。
余庆礼很少露出这样的困惑神情，忽然这样，言汐汐总觉得有一种天真的可爱。
“嗯？”余庆礼见她不说话，发出一个细小的鼻音。
言汐汐眨了眨眼，青棕色的杏仁眼里好像有两个浅浅的爱心浮现。
余庆礼：爱心……？
这是不是说明……？
但他不敢细想。
归根到底还是担心，生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与此同时，言汐汐心里也忐忑得紧。
现在系统004不在，她最好的助攻已经没有了，眼下她只能靠她自己了。
至于泠然……
言汐汐根本就不好意思说出口。
这要她怎么说呢？
那可是，她们的师尊啊。
“嗯……”言汐汐摇了摇脑袋，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来，“没什么。”
余庆礼略有些失望地垂下眼睑，手里的茶水都变得没滋没味了起来。
人影晃动。
不出一会儿，言汐汐就已经走了出去——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夺门而出。
孱弱的木门吱呀吱呀的晃动着，让余庆礼心里烦躁极了。
“……泠然师姐。”
言汐汐双手背在身后，脸颊酡红，她扭捏叫了一声。
正在逗弄着神鸟沧溟的泠然动作一顿，回头笑道，“汐汐呀！和师尊聊完了吗？”
——自从知道他们并没有把如意千瓣莲盗走，并且言汐汐就是这如意千瓣莲的化身之后，神鸟沧溟对他们的态度明显得好上了许多。
就连泠然要帮她顺毛也主动将自己高贵的脑袋垂了下去，方便她摸。
泠然咕噜咕噜地转动着自己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面上的笑容忍不住扩大了一些。
泠然收回了手，破天荒地八卦道，“汐汐呀——你老实点，告诉师姐，你和师尊……”
她故意话说一半，留下无限遐想。
言汐汐闻言，小脑袋垂得愈发得低了，声音也变得小了起来，支支吾吾的，“什、什么……呀……”
泠然不怀好意的笑，但没笑出声音。
过了一会儿，仗着言汐汐垂着脑袋看不清自己面上的神情，她佯怒道，“好啊言汐汐，现在居然连师姐都打算瞒着了吗！”
“不……不是，”言汐汐慌张地摇头，“我没有！”
一抬起头来就对上了泠然促狭的眼神，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是，被骗了。
言汐汐鼓了鼓腮帮子，正要扑上去挠泠然的痒痒肉的时间，忽然发现——余庆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
嗡——的一声。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炸了开来。
里面铺天盖地地闪耀着灿烂的烟花。
她几乎无法思考。
“走了，回瑶池把九曲回环境还给水漾之后，我们就该回无影峰了。”
余庆礼淡声说道。
他好像一直都是这般无惊无喜的样子，整个人都冷静自持的仿佛一个虚假的傀儡一般。
但他有着傀儡——甚至是常人都不具备的超常理智。
宛若一筑静心雕刻的大理石像。
优美、冷静。
言汐汐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确认自己和泠然的对话有没有出现纰漏。
但是看余庆礼这一副淡然的模样，估计她和泠然师姐的谈话，也出不了什么纰漏。
遂也放下心来，对着余庆礼抿唇笑了一下。
余庆礼垂下眼睑，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他在故意躲避言汐汐的视线。
如意千瓣莲的事连带着下任花神，天界自然有他们的打量——他们是不可能放任花神这个位置长期的空缺下去的。
但是要让言汐汐继位花神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莲花精？
哪怕她的原身就是如意千瓣莲，哪怕她就是先花神转世，也不可能继位花神。
先花神这样打算，显然就是想要摆脱这个职位。
在那场仙魔大战里，她可是功臣。
没有让功臣这个微不足道的愿望得不到满足的道理。
所以，余庆礼可以放心地带着言汐汐回无影峰。
但是在此之前，他们得去一趟瑶池。
不要说借着水漾的那面九曲回环境没有还，他还有事情和水漾商量。
还有吞海。
他甚至还在幼年期。
深海龙族灭族确实惨，天界会给吞海补偿，但帮他复仇是断断不可能的了。
——仇人都去主动自首了，已经交给天界处置了，吞海想要在从中作梗，不太现实。
言汐汐不懂余庆礼的想法。
她简单的脑袋瓜子里根本想不了这么多的东西。
现在不过也就装了一个“怎么才能把师尊尊变成自己的”这件对她来说大过于天的重大事件。
于是她晕乎乎地点头道，“好哒！那我们现在就走吗？”
说起来，她确实有很长时间都没有见过小吞海了呢。
不知道他在瑶池过的好不好。
——水漾应该不会欺负他什么的吧？
说来也奇怪，与吞海分别了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想吞海。
可就这一次，思念却来的来势汹汹的。
好像母爱的光环在她的心中无限膨胀起来。
一会儿想着“吞海还是个小孩子呢，正在长身体，水漾会不会不让他吃饱啊？”，一会儿又想着“这么久没见，小吞海会不会长高了呀？”……
这么想着，之前的落寞一扫而光。
言汐汐原地蹦哒了一下，快速跑向余庆礼，着急地攥着他的袖子，来回晃了晃，“那么！师尊尊！我们——快去瑶池吧！！”
被言汐汐的热情晃花了眼的余庆礼：“……”
“哈。”
他张嘴笑了一下。
言汐汐疑惑的歪了歪脑袋，“诶？怎么了吗师尊尊？”
余庆礼：“。”
“没事。”他冷淡道。
言汐汐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噢。”
好像懂得了什么的泠然退在一旁捂着嘴巴，弯起眼睛笑得开心。
余庆礼抿起唇角，面上不显山露水的，但是明显已经不开心了。
言汐汐察觉到了，小心地拿眼睛瞟他，纠结地拽了拽自己耳边的碎发，小声道，“师尊尊……你不开心了。”
“嗯？”余庆礼侧过头来浅浅地望了她一眼。
面上还是那样浅淡，不显山露水的模样，手上画着缩地千里阵法的手却没有停下。
还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唔……”言汐汐笑了笑，露出了八颗细细小小的白皙牙齿，声音软糯甜妹，“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像是在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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