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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他一只手搂住她,一只手将她的手握住高举起来,她就像一个任由他摆布的木偶,跟着他的身体扭动,她笑,拼命地笑,天真地笑,这样的笑声响在他的耳际,就像被这个城市早已忘却的久违的纯真之音。

        闪烁的灯光,就像这个城市的诡异和迷离。疯狂的人群,就像冲破压抑奔跑出来的魔鬼。

        他搂住她,将她拖到角落去,将她抵压在墙壁上。

        她的眼神完全的痴迷了,朦朦胧胧地投在他的眼里,无知而且无助,试图让自己清醒地使劲甩头,问:“你是谁?珍儿?哦,不不!那么,是谁?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的眼睛真大啊,为了能把事态弄明白,瞪得更大,以至于让他喜爱了这样的眼神,那个眼球有孩子般的清澈,就算她醉了,都依然能在她的瞳孔里看清他自己。她奋力挣扎,显然是不能跟他庞大的体型对抗的,只能告饶哀求:“求求你,我想回家,你能放了我吗?”

        他的头压过去,她的挣扎柔弱得让他的心几乎是抽搐了一下。

        她的大眼睛有着那么多的疑问,就像是一个遭遇坏人的孩子,无助而又迷茫,可怜而又胆怯:“你这是要做什么呢?”

        她的脸孔,她的眼睛,她的声音,都那么干净,是他从来未曾看到过的干净。疼痛在那刻来得那么强烈,就像承认了自己是个禽兽。伸手将她的头发往后理了理,她的脸孔在闪烁到诡异的灯光里居然就像是田野,自然,干净,无尘。

        他猛地把手缩回去,再也不敢去碰哪怕她的一根头发,从混乱的人群挤出门去,他需要的是立马回去洗澡。

        且不论何小良是如何被几个好友抬回女子公寓的,何小良醉得就像死猪酣睡,醉了的秦可珍则在地上翻来滚去地嚎哭了一夜。吴知是最清醒的人,抱着电脑跟某个男人开着视频要暧昧不暧昧地勾搭了一夜。

        单说那个在酒吧“欺负”了何小良的禽兽陈子善,他在路上的时候,脑子是二十八年以来估计最清醒的一次,清醒到他把手捏成拳头放在嘴里咬,血腥味在嘴里充斥的时候,他的眼眶陡然酸痛,喉头哽咽无法自制。

        林之温居住的别墅在夜里看来就像是有着四围高墙的监狱,监狱和金丝笼的差别在哪里?

        房门的密码锁很容易记得,是陈子善的生日。如果这也能证明林之温是爱着他的话,他每次按这些数字,心里面都会那么柔软的疼痛一下。

        房间里黑麻麻的没有开灯,但林之温还没有睡,她靠在沙发上,一只手端着酒杯,一只手夹着香烟,那个姿势诠释着的不是堕落而是空前孤独这个词。陈子善不敢出声,偷偷往洗手间走,进去后连忙关门。

        他把自己洗得很干净,他总是会把自己洗得很干净,这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他才能相信自己是个人。他满意地注视了自己很久,他依然年青,脸孔俊朗,身材健硕。

        他的手抓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的脸,即便在深夜,她的脸上也化着完美无缺的妆,然而却掩盖不了太多的东西,比如年龄比如心境比如她苦苦维持的不可一世。

        他真希望她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什么,但她很少专注的跟他眼神对视。自卑在某些时候让人疼惜,所以陈子善柔声说:“告诉过你多次,不要熬夜不要抽烟不要喝酒。”

        她的眼神停在他的喉结上,轻声说:“今天我打你了,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他笑了笑,这样的道歉他听得太多,而她的保证是一个随时可以变卦的谎言。他已经习惯了,所以早不觉得是伤害。“不要紧。”他爽朗地说。

        她向他贴近,她很少吃饭,但她开始发福,腰肢肥胖,肌肉松弛。不,重要的不是这些,陈子善发誓,他真的不看重这些,女人的长相女人的身材对他来说早不是最重要的了,那么,他看重的是什么呢?

        她把手里的酒杯递到他的唇边,用命令的口气说:“喝了吧。”

        陈子善的身体陡然僵硬,他看着嘴边的酒杯,红酒的颜色很好看,在这样好看的红色里面是溶解了的药物,可能是两粒还是三粒。

        他用手撑住额头,哀求:“我累了,我想睡。”

        林之温把手收回来,把酒杯放在自己的鼻子前,边用力地闻着边淡淡地说:“你今晚去哪了?我说过晚上不能单独外出的。累了?被谁玩弄了吗?给了你多少钱?”

        他吼:“我说过,不要在给我的酒水里下药。”

        她很平静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因为你未老先衰。”

        他捏着拳头,咬着牙说:“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

        她厉声说:“所以我总是给你买最好的补品不是吗?还有,不要怪罪我,如果不是我,你还会那样卑微不堪。”

        有一把又薄又尖锐的刀子,在他的尊严上切割,如果他还有尊严的话。他的双目通红,疼痛难忍。他是个极度能忍的男人,起初为了生存,之后为了报恩。他一直把林之温当成他的恩人,他甚至认为她是爱他的。但他越来越知道,他已经到了忍受的极限,他会就此死去。

        她伸手,柔声说:“你不爱我了吗?我把你从夜总会带回家的时候,你感动痛哭,说你爱我,一辈子都要照顾我报答我守护我。我让你走出那样肮脏的圈子,让你接受最好的教育,让你接手我的公司。但是,你对我越来越没有了兴趣是吗?我老了?我承认我老了,你越来越厌恶嫌弃我,你时刻想要离开我是吗?我也承认,你离开我之后凭你现在的能力会闯出一片天地,但我一定会像鬼魂一样的缠住你,因为我林之温除了钱就只有你了,我甚至可以不要钱不要公司,我只要你。子善,我这么这么的爱你,难道还不够吗?我这样做都是你逼的。”

        十八岁那年,来这个城市打拼的他,在午夜的大街上瑟瑟发抖,四周的高楼大厦狰狞得就像是地狱,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地狱这个词,它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让他以为自己只是其中的鬼魂。

        而此刻,陈子善又真切地看到自己在地狱里,他被整个抽空了,思想灵魂一切。不,他没有思想没有灵魂没有一切。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他不敢扭头去看林之温的睡姿,冲进洗手间去把自己洗得很干净很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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