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金栋喃喃说：“是的，就是这样的。所以，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

        他爬起来，想把秦可珍扶起来，但秦可珍凄厉地喊：“求求你，别碰我，你让我想吐，你让我此刻想把自己的全身上下都泡到消毒水里面去。我宁愿你死了，我宁愿你不爱我。我，我选择了等待了这么多年，最后爱上了一个变态，我还决定好要跟这个变态结婚生子。”

        金栋不能开口，没有谁能开口。秦可珍在雪地里躺着，金栋和林颢然在雪地里跪着，这个时候的世界，白茫茫一片好残忍。

        余岸是第一个离开的，他走了之后，何小良把秦可珍的头抱在怀里，只说了一句话：“爱，并非是多干净的或者多肮脏的，只在于，要经历多少的磨难。你就算不理解，也不能置人于死地。”

        金栋用手捧着脸，失声痛哭，而林颢然默默地把手放在他的头上，轻轻地拍着。

        没有人有勇气再去看别的人，何小良把秦可珍扶上车之后，再回去把一张纸交给金栋，轻声说：“如果你们还留在这个城市，如果你们无处可去，就去这个地方。”

        金栋把纸条打开，里面写着地址还包着一把钥匙。

        如何小良所料，他们真的无处可去了。第二天，金栋的新闻就成了头条，而且还附有照片。背景多么优秀的男子，却原来是个同志。文中特别指出，现代人越来越病态，如果连金栋这样的社会骄子其人格都是不健康的不健全的，那么整个社会都是堪忧的。于是，金栋的问题变成了一个多么大的社会问题，引起了多少人的关注，这样的关注等于将金栋逼上了死角。除非他完全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但显然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金栋带着林颢然住进了何小良在山顶的那栋老房子。与此同时，秦可珍在昏睡三天之后醒来，把报纸拿在手里，手一直抖。随即上楼，咨询了在律师楼上班的关若颜之后，一纸诉状将余岸告上了法庭。金栋爱她不等于他们的爱就是干净的，金栋爱林颢然不等于他们的爱就是肮脏的，而任何人都没有把他们置于死地的权利。

        何小良对金栋说：“珍儿在帮你们打官司，其实她拼命想找到你是担心你，她并没有恨你恨到想让你死。你们可以一直住在这里，这里安静，没有外人会来。”

        金栋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轻声说：“谢谢你，这里真的很好，只是我们总不能一辈子靠着你养活。何小良，你是个有许多秘密的人，偏偏拥有这样多秘密的人却是这个世上最善良的人。我想带颢然出国去，等过些年再回来，你能帮我们吗？”

        何小良望着坐在花园里弹吉他的颢然，傻呵呵笑：“他真的很好看，我很喜欢他。珍儿第一次介绍你给我们认识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心里装着另一个人。”

        金栋直愣愣盯着她，何小良说：“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能感觉得到别人心里在想什么，就像你说的，我真的有许多秘密。”

        金栋笑了：“也许，你是天使呢？”

        何小良把乱糟糟的头发抓了几把，进屋去了爷爷的书房，翻开一个电话簿，拨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去了车库，开车连夜进了城。到了城市，将车子停在一个地下停车场，然后打车回到了女子公寓。

        三天后她再回到山顶，将办好的一些证件手续还有一张银行卡交给金栋，说：“什么也不要说，因为我都知道，好好活着，答应我。”

        案子胜诉的那天，秦可珍第一时间给何小良打电话：“你快点告诉我，金栋在哪里？我必须见到他，我欠他的我都要还给他。”

        何小良握着电话站在山顶别墅的门前，轻声说：“他们已经走了，他们留了封信我拿回去给你看。”

        这封信是留给何小良的――小良，这个家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它远离了太多的东西。其实我和颢然都是家里的独子，自小生活优越，我们来这个大都市，以为会成就多么伟大的梦想，原来只是为了邂逅一场同生共死的爱情。为此，我们势必会失去亲人以及一切。太多的抱歉，对太多人，但我们连抱歉都没有勇气亲自跟他们说。你说可珍在帮我们打官司，不管输赢都不重要了，因为我们已经没有了活着该得到的应有的尊重。我们原本打算买车票远走，却就连在人流中行走的勇气都没有。如果有来生，我们依然选择爱之所爱，就算会跟全世界背叛。有一个地方，可以安置我们的灵魂，那就是从霓虹里走向月亮。

        秦可珍把报社的赔偿金握在手里，眼泪就像潮水般的奔涌。就在第二天，他们的消息就出来了，金栋和林颢然两个人，午夜时分双双卧轨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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