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十七章 引火烧身

梁耀闾听了，知道并不是平日做的坏事东窗事发，立刻如释重负，

        又跳过去要咬甘耀棠的耳朵，骂：“我叫你谎报军情，冤枉好人”

        梁耀闾老婆叫了起来：“枪找回来了，找回来了也要枪毙么？”

        梁耀闾吼道：“糊涂虫。不是找回来，是没丢，手枪根本没丢过。”接着，指指天，点点地，信誓旦旦地说：“天地作证，要是丢过手枪，我肯”

        “你肯什么？”陆祖光的目光锐利地逼着他。

        梁耀闾的脑子高速旋转，恰好看到一个狗从不远处走过，便大声说：“我肯小狗！”

        有人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陆祖光沉吟了一下，进了乡公所去。只有那个新兵跟在后面。

        那两排乡兵便在原地等候。

        一会，亲兵从里面出来，站在队伍前，叫：“哪个是‘鬼剃头’？有没有叫‘鬼剃头’的？”

        “鬼剃头”偷偷往后退，后面站着的人却把他往前一推。“鬼剃头”站立不稳，向前一趋，到了外面去。

        “你就是‘鬼剃头’？”

        “不是他是谁？”有人替他答。

        亲兵盯着他：“陆县长叫你，快去。”

        大家目不转睛地盯着“鬼剃头”。有人恍然大悟，原来“鬼剃头”是上面安插的“眼线”；有人茅塞顿开：哦，怪不得县长陆有光对这儿的情况一直了如指掌。当下，有人愤怒，想像拍蚊子一样拍死他。也有人羡慕，恨不得立刻巴结他。

        “鬼剃头”从院子进去，到了厅上，没忘记回头关上了门。

        陆祖光看着一封信，头也不抬，拍拍旁边：“坐吧。”

        “鬼剃头”坐下了，又起来，就弯着腰站在旁边。毕竟，他不敢与一县之长并起并坐。

        “我还是来晚了？”陆祖光问。

        “鬼剃头”摇头：“不，不不”

        陆祖光又问：“来早了”

        “鬼剃头”又摇头：“也不，不不”

        “究竟怎么回事？”陆祖光莫名其妙。

        “大、大人，”“鬼剃头”壮胆说，“其实你不应该来的。”

        陆祖光抖着那封信，这是“鬼剃头”偷偷写给陆祖光的。陆祖光说：“你在信上不是说梁耀闾丢了手枪么？这是非同小可的，要是落到共产党手上，反过来打我们呢。”

        “这还得了？”“鬼剃头”故作惊讶。

        陆祖光又抖那封信：“现在我收到情报，说共产党到处找枪，壮大力量，如果我们有人丢失枪，就有了个信号：共产党要武装起义”

        “鬼剃头”立刻倒吸了一口气，说：“大人英明，神机妙算！幸好，梁耀闾的枪又没丢了，听说在米缸里找到了。”

        陆祖光站起来，背着手踱步，突然，他停住了，皱着眉头说：“会不会是枪被人偷了，偷枪的人怕露出马脚，又放回来了”

        不知怎的，“鬼剃头”却害怕事情闹大了，自己会引火烧身，毕竟，陆祖光是他引来的，他义不容辞地给梁耀闾说话了。他说：“梁家就是怪，有什么贵重的东西，都喜欢放到米缸里去的，这次，梁耀闾把枪收藏得太好，居然自己也忘记了，这也并不是没有的事”

        陆祖光盯着他：“你发疯了？你通敌是不是？”

        “鬼剃头”吓了一大跳，那可是要人头落地的。

        “你不是发过誓要效忠我的吗？

        “鬼剃头”低着头，诚惶诚恐。

        陆祖光一字一顿说：“你要是再不听我的话，你要是再麻痹大意，小心共产党来要了你的脑袋。”

        “鬼剃头”抬头，张大了嘴巴：“不会吧？”他感到陆祖光有点夸大其词了。

        陆祖光斩钉截铁地说：“可以断定，这枪一定是丢过了的，但是，你们这些蠢猪，都被蒙骗了，弄不懂真相。去，把他们叫进来。”

        “鬼剃头”走了几步，又停住回头问：“叫谁？”

        “他们两个，甘耀棠和梁耀闾，”

        一会，甘耀棠和梁耀闾进来。

        屋里空荡荡的。

        两人在屋子里找来找去，陆祖光的一点踪迹也找不到。

        突然，旁边屋子好像有什么动静。

        两人刚进门，却吓了一跳，两团黑影在面前一闪而过。等到他们看清是两只老鼠，才拍拍胸口，安下心来。

        梁耀闾忧心忡忡地说：“会不会是出事了？”

        甘耀棠一听，慌忙跑出院子，站在两队乡兵面前，高声叫：“快，立刻包围院子，没我的命令，就连一只老鼠也不能放出去。”

        两队乡兵一哄而散，立刻把西乡公所包围得水泄不通。

        梁耀闾发现厨房里有响声，不像是老鼠偷吃的声音，人活动的迹象十分明显。梁耀闾举起手，一挥，立刻过来了几个人，在门口架起了枪。梁耀闾便站在屋檐下，朝天打了两枪，然后叫：“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出来投降。”

        里面的人出来了。

        大家都张大了嘴巴。

        出来的人，竟然是陆祖光。

        陆祖光手里拿着一把筷子。他眼一瞪，骂：“想杀人？”

        梁耀闾的手朝后面摇了摇。

        几个乡兵收了枪，各自散去。

        甘耀棠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说：“陆、陆陆县长，大家都在担心你呢，担心死了。”

        陆祖光的眉头皱了一下，没说什么。

        梁耀闾点头哈腰说：“陆县长，这儿风大，还是进屋里坐吧。”

        陆祖光朝屋里走去。进门有时候，被门槛拌了一下，捽倒在地上。

        甘耀棠慌忙把他扶起来，引进屋里去。

        梁耀闾挑了把新的椅子，送到陆祖光屁股下。尽管椅上没有灰尘，梁耀闾还是用衣衫擦了又擦。

        陆祖光坐了下来，自言自语地说：“唉，终于找到了。”他举起筷子，和蔼地问：“我问你们，这是什么？”

        两人居然不敢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知道陆祖光葫芦里究竟卖些什么药。

        陆祖光笑了：“不会连筷子都没见过吧。”

        甘耀棠、梁耀闾两人忙笑，说：“对对对，是筷子。”

        陆祖光一人发了一对，说：“你们，给我折断它。”

        “啪”的一声，干脆利落，两双筷子在两人的手断掉了。

        陆祖光又给每人两双，叫他们再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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