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二十二章 不动声色

“快看，那只大鸟，黑黑的，就在云层里，”不知谁在树头下叫了起来。

        “哦，我也看见了，很多毛，露出了一个头”收鸡毛鸡肾皮之类的杂货郎也跟着叫了起来。他原本是很忙的，一天要走完主一带的村子。一天收不到一定数量的货物，一家人就有冻馁之虞，大家都在看鸟，他自然也忘乎所以，跟随大流。

        不知什么时候，“鬼剃头”像雨天一滴水那样，从苦楝树上滑落下来。他又像一滴水那样，沿着一条小路，悄没声息地摸进村子里去。

        哪儿有人，哪儿人多，“鬼剃头”便混到那儿去，竖起两只耳朵听动静，收集信息。

        河边，两个女人一边洗衣服，一边拉家常。东家长，西家短，不三不四的话说了一箩又一箩。

        “鬼剃头”躲在桥头石头后面，听了很久。居然听出了谁家与谁家的是非，哪个跟哪个个可能有一腿。

        有个屠夫卖完肉，挑着担子回来，一时内急，躲进竹林里撒尿。“鬼剃头”也探头探脑潜进去偷听。屠夫以为一条狗要偷吃他担中剩下的骨头，看到了“鬼剃头”，操起刀便追赶，口里骂：“没见过呀，居然偷看？有什么好看的？”

        “鬼剃头”便在村里转了一圈。他在苦楝树上已经把村里人的活动看得清清楚楚了。天太冷，村子里的人都躲在屋子里不愿出来。他又在村子里转了一圈，确认到没人注意到他了，略一迟疑，就鬼鬼祟祟地向林俊佳家跑去。这是他在苦楝树上确定的目标。

        此时，陈志辉和那些游击队员的骨干开会。陈志辉在一张纸上画好了准备起义的路线草图，将其递给每个人看。

        就在这时，屋门突然开了一条缝。在院子里织篮子林嫂侧身闪了进来。门在她的身后又合上了。

        屋里的人都吃惊地站了起来。

        林嫂说：“有人偷听。”

        陈志辉把草图放在煤油灯上，点燃，拿在手上将它烧掉。

        林俊昌脸上露出了仇恨的神情。他在屋子里找到了一柄斧头。他抖着斧头，说：“我去做了他。”

        陈志辉阻止说：“还不是时候。”

        林俊昌说：“我们有的是人，是枪，都快要起事了，还怕他们这些狗腿子？”

        陈志辉说：“敌人都知道不动声色，到处搜集情报，我们也要学会忍耐。”

        林俊佳说：“让敌人摸不着头脑便行。”

        陈志辉便让大家凑近一块，商量了对策。然后，大家都在屋里找地方躲了起来。

        林俊佳去开门，左顾右盼地看村口外，装作突然发现了“鬼剃头”。他一把揪住了“鬼剃头”，说：“哎呀，兄弟你来了，快，等还等不到呢，就差一个人了。”不由分说，把“鬼剃头”扯了进去。

        屋子里面坐着的两个人都站了起来，让“鬼剃头”坐了下来。

        “鬼剃头”一眼一眼看完了屋子里的每个人，又一一看遍了每个地方，最后问：“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林俊佳说：“等你打骨牌呀，就差一个人了。天寒地冻，等不到人呢。”

        本来，“鬼剃头”打骨牌是入了谜的，然而想到甘耀棠交给的任务，他不敢了，还不是玩乐的时候，时间，不能白白在这儿浪费。他立刻起身，推说有事要走。

        三个人死死把他按住，就是不让他让开。

        “鬼剃头”看着无法脱身，便掏出手枪，指指这个，指指那个，声言谁再敢碰他，就让谁吃花生米。

        果然，大家都不敢纠缠了，只好眼白白地看着，乖乖让他走。

        “鬼剃头”一离开，便飞快跑回西乡公所去。

        甘耀棠正在磨刀霍霍，那些乡兵也在摩拳擦掌，他们严阵以待，随时出动去捉暴动分子。

        “鬼剃头”一五一十地把林俊佳家看到的情景如实报告。

        甘耀棠开始是兴奋不已，听完了却打退堂鼓。他问：“抓到几个赌鬼，能审问到什么情况？还不是赌博的事情？这有什么用？”

        有人附和：“关在乡公所，还不白白花了米饭？”

        甘耀棠反复衡量，然后对“鬼剃头”说：“再去打探情况。”

        “鬼剃头”又出去，单枪匹马摸进了村子。他要到甘耀楷家里去碰运气。

        然而，陈志辉已经派人等着他了。

        “鬼剃头”还在路上时，几个外地的游击队员便选择好了路上的一片树林。这林子前不靠村，后不着店。

        “鬼剃头”路过树林，他心里还在盘算着爬墙头还是钻狗洞进去，这次，一定要把情况摸得清清楚楚，手到擒来，一举成功。

        即将走过了那片林子的时候。在林子的尽头，却有几个人出现了。

        “鬼剃头”眼尖，一意识到不对头，立刻转身就跑。然而，在他的前面，又出现了几个人。

        两头的人都逼了过来。

        “鬼剃头”掏出枪。

        有人说：“你敢举枪，信不信身上立刻变成马蜂窝？”

        “鬼剃头”立刻把枪丢到了地上，还把手举得高高的，识事务者为俊杰。

        那些包抄过来的人把枪捡了。

        “鬼剃头”警告说：“我的枪你也敢缴的？”

        一人说：“哼，我们是土匪我们怕谁？”

        又有人过来，把“鬼剃头”绑了，推进树林里去。

        “鬼剃头”迫不得已，又威胁说：“我也是你们能绑的？”

        又有人说：“哼，我们是土匪我们怕谁？”

        “鬼剃头”大声说：“你们，会后悔的！”

        没人理会他。那些人又从外面押几个人进来，把身上的东西抢光了，都绑了手，然后丢到树林里。

        “鬼剃头”把手上的绳索挣脱了，瞅了个机会，一溜烟跑了。

        外面那些土匪进来，给绑着的人解了绳索。大家看着“鬼剃头”惊慌失措的背景，都笑了。

        陈志辉来了。

        有人拿过那支缴获的手枪给他看。

        陈志辉说：“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大家一阵笑。

        “鬼剃头”如丧家之犬，逃了回去。

        在西乡公所里，热气腾腾的饭菜羰上来了。三张桌上坐满了人。

        陆祖光坐在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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