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苦咖啡
惨淡的白光洒向地面，不带任何温度。
“不错，排队时间比想象得要短。”
一个笼罩在黑影里的人看着屏幕上的报告发出了奇怪的感叹，紧接着就关闭了电脑，刚刚还有一丝光亮的屋子现在彻底陷入黑暗，像是吞噬了所有。
这时，响起一阵脚步声。
有一个人从门口处走进来，站在桌子前的台阶下停步，垂着眼说道：“报告，绀紫城管理局处理完毕。”
“嗯，先别有大动作，等他们两个离开再动手。”
“直接把他们抓回来不就好了？”
“不，赤川，别太心急了，还有些事情得慢慢渗透给他们，况且……”那人摩挲着自己的手，手上的皱纹让他停顿了一下，“况且我们的小天才又晕倒了，虽然现在城里正是仿生时代，但咱们还是有心的人啊，先让他修养一阵子吧。”
赤川听到“晕倒”两个字猛地抬起头却对上了一双更邪恶的眼神，浑浊的眼球让人遍体生寒，只能低下头，攥紧了拳头垂在身侧。
“你让杨乾再推进一下，然后记住，不许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是……”
赤川径直离去。
脚步声越来越远——
然后——又变得越来越近——
安岩推开病房的门，看到林枫烨正杵在床边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盯着平躺的人，要是不知道事情全过程的话看到还以为他看的是他的大仇家。
“杜珺到了，老大你是不是好歹得出个面啊。”
“不去，我怕我控制不住违背好男人守则第n条——不打女人。”
他对旁边人的动作视若无睹，目光只看向一处。
昏迷中的叶汀，顶着纱布，脸色苍白但神色安详，手脚冰凉，只有浅浅的呼吸是他还活着的证明，本来头发就有些长，过了这么久，头发更是一路长长到了锁骨的位置，现在看来有一种睡美人的既视感。
安岩更换了一袋营养液，继续苦口婆心道：“我在这你还不放心吗，还是出去看看吧，毕竟钱蔚也来了，我觉得那个场面程晨那小子可能控制不住。”
程晨莫名躺枪。
听到钱蔚来了，林枫烨转念一想觉得这种情况他还是得在场，那两个经历过复杂事故的人如今再聚首，还不一定会闹出什么花样，要是真情绪失控，别说程晨了，这整个调查局都拦不住。
在离开前，他犹豫了半秒还是偷偷握了一下叶汀冰凉的小手，然后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不良行为絮絮叨叨嘱咐了安岩半天才淡定地离开这个房间。
他顺着楼梯走到楼下，果然程晨正一脸拘谨地站在一旁，表情就写着“苦笑”两个大字。
杜珺和钱蔚也面对面相视无言，这让他一瞬间也有点想敲打起退堂鼓。
这氛围……他突然间连怎么称呼这俩人都不会了，平时太随意，现在要是一句“干爹”飞出来还不得直接把杜局长给吓出内伤。
“咳咳，钱叔，杜局，你们来的这么早啊。”
还说别人呢，他自己这不也是十分拘谨地开了口，还伴随着比苦咖啡还苦的苦笑。
但是在程晨眼里，他家老大现在简直是全身发着金色光芒走过来，是上天派来破解尴尬气氛的大救星。
林枫烨左看右看选择坐在两个长沙发中间的单人沙发上，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碗水端平，中立调查局一组的中立精神。
“别叫我局长了，我已经不是了。”
杜珺说完脸上居然起了一丝笑容，而且还不是之前频繁出场的假笑。
“啊？这么突然？”王泽宇嘴里叼着宋楠刚做好的三明治，坐在不远处问道，眼看这孩子不光是胃口，胆子也是越来越肥了。
“嗯，本来局里就有人一直在窜动换届，我正好也有些累，就直接主动卸任了。”
话音落到地上，轱辘了好几圈——
“叶汀先生，他……他怎么样了？”
“还在昏迷中，但情况有在好转。”林枫烨语气生冷，连旁边的钱蔚都忍不住向他使了一个眼神。
戴着隐形中立牌大帽子的林枫烨从鼻腔里闷哼了一声，端正了坐姿，收敛起一身的不耐烦。
“那您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具体的，总之先休息一段时间吧。”杜珺抬起头平静地对上了钱蔚的眼神，后者又马上移开了视线，好像突然对调查组的地板很感兴趣。
林枫烨看穿一切，无奈摇了摇头：“得了，我看也没有什么大事好调解了，叶汀这边，既然上次他与您见面最后的结果是他主动上的飞机就说明这决定与您无关，您也不必自责了，仿生技术的事情看您现在主动卸任想必也已经想通了，还有您和我……和钱叔的事情我们就不掺和了，你们自己解决。”
一通班主任式批评教育结束之后……
这两个人又不说话了。
林枫烨真是想不通，钱蔚可是个酒吧的老板，混迹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这么扭捏过，怎么一副高中生谈初恋的样子。
某一层面上受到冲击的他一抬头就看到安岩正扒着栏杆，向他招手。
“行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程晨，让他们再坐一会儿，等什么时候他们想走了就送客吧。”
说完，此地变得更加不宜久留。
林枫烨归心似箭，三五步跨上楼梯，飞速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外面明明阳光灿烂，怎么室内如此阴凉。
钱蔚小抿一口桌子上的咖啡，喝酒都没这么秀气过。
他从进来到现在除了几个眼神，一句话都没说就到了要离开的时候，平时挺能叨叨的嘴此刻张都张不开，可能是刚刚的咖啡太苦了。
杜珺拿着手提包，起身准备离开。
钱蔚见状也跟在后面准备一同出去，干儿子要照顾上次那个小朋友，自己在这呆着也是打扰。
程晨把他们二位送到门外就不再远送，毕竟也不好打扰人家的二人世界。
“咳，我还得……回店里准备晚上营业。”钱蔚低着头，好像在研究门外的地砖跟里面的有什么区别。
“嗯。”杜珺礼貌地一点头，微微一笑。
一阵风吹过，钱蔚缓缓抬头，看着她的背影，倏地想起好多事情，有好有坏。
“其实，酒吧……一天不开业也没事，我……我请你吃饭吧。”
杜珺又走了两步随即站住，没有转身，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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