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切磋

两人打了一个照面，夕阳在天际晕开一抹黄昏，光彼时正照耀在凤泽身上，而他的视线既安静又怯弱。

        顾清净心淡定，鼻尖倏地涌入一股香料，闻起来让人既心安又凝神，让她没由来的想要靠近，很熟悉又很想念。

        人一旦闻到久违的香味，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那段独有的记忆，在这一刻浮现出来，正是他们相遇，相识，相知的场景。

        顾清愣神之际，散发出香味的主人与她拉开距离，似在恐惧，顾清察觉到疏离感有些吃味，冷道：“躲什么躲？怕我杀了你？”

        凤泽身子遽然一抖：“不…不怕。”

        顾清朝他冷笑：“你身上是什么味道，下次别佩了，难闻。”

        凤泽张了张嘴，想要解释，这香不是他佩戴的香囊，是他身上的味道，是他一紧张或者害怕就会冒出来的味道。

        顾清没等他接话，就率先迈步，留下凤泽一人在后。

        凤泽跟在她右侧，尤其看到他塌下腰来，眸光从眼里落下来，微亮透着落寞，顾清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因为心软，想让他开心一点。

        夸道：“蓝色和你很配。”

        顾清脱口而出，她的声音由远而近，缓缓在他耳边响起，凤泽脚步一软，他的脚踩在地上，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恍惚想起那年也曾说过，蓝色与他相配的话……

        沉默亦或者是沉默，两人的沉默直到开宴，顾清身为女将，官职又接连被削，所以满朝文武几乎没有她的交际权了。

        不过也好，她向来不喜与人交谈，说一些无关紧要的繁琐之事。

        嘉兴县主起身移步殿中，温润清雅恭敬行礼道：“今日灯节，是民间婚嫁定娶的好日子，在灯节上会一展武艺，即是庆祝助兴，臣女家与相女喜结良缘，可谓是天作之合，臣斗胆请愿与相女比武切磋，庆祝助兴。”

        寻了个好由头，让她找不出错处，女帝端坐在凤椅上面色平缓，倒也看不清神情，只是兀而一敛眉，叫人猜不透情绪。

        女尊手指无规律在扶手上敲打，这个老狐狸此举，可不就是明面上反对这桩婚事，黑眸微闪，片刻后神色露出几分赞许。

        “爱卿果然妙想，那便让顾将与相女切磋一番吧。”

        女帝发话，嘉兴县主不得不遵从：“谢陛下成全。”

        嘉兴县主堂而皇之的反驳这门亲事，已经成型，相女和嘉兴县主分为两大派系，让两家联姻表面上是为了维持两派和平，实则是让两派内斗不休，斗他个争执不休，这俩人她没想留一个。

        嘉兴县主回到席位，眼底弥漫着寒意，这殿中两人无论是哪一方她都厌恶至极，最好都死绝。

        顾清被点名不得不上阵，两人对持，当然相女有把握能赢，武者将女那又如何？到最后不还是要乖乖靠拢寻求庇佑。

        嘴唇轻启低声道：“顾侯，失敬。”

        顾清望向她，语意冷淡：“相女，承让。”

        “顾侯觉得林公子姿色怎么样？”相女冷不丁道，随后又一脸放浪淫笑道：“林公子在这皇城还是有几分姿色的，不论是身段相貌才学都在上层。”

        “日后嫁于我，顾侯若是喜欢，尽可拿去玩…不过前提是你要效忠在我相府……”

        顾清听不下去，出言打断道：“不必。”

        “顾侯性格爽朗，是我喜欢的类型，但与人过不去，就是与自己为敌。”

        说罢间嘴里还喘息一声，表情陶醉又恶心，末了又道：“据我所知顾侯落得如此地步，全靠家里那位小娇夫吧，五殿下少时和嘉兴县主青梅竹马，早就有染，恐怕没跟你之前就已经和嘉兴县主有过夫妻之实，顾侯你就不狠吗？”

        “就没想过报复吗？林公子可是嘉兴县主的亲弟弟，她毁了你，你也可以毁了她。”

        顾清眯起了双眼，手中持剑戾气重重，怒有肃杀之意，沉声道：“废话少说，开始吧。”

        晃眼的剑身泛起一层耀眼的银光，快速从上方劈下，相女也不是吃素的，脚尖一转侧身绕了过去，躲过一招。

        “很好。”

        白色的剑光微微变幻，煞气弥留在空中，骨子里的邪淋漓尽致的展示，随后破风而劈，傀儡式的假笑，机械式的运刀，刀刀凶猛流畅，速度极快。

        相女根本看不清她那一刀是实，那一刀是虚，只能连连闪躲，根本招架不住。

        顾清讥笑道：“相女难道就只会躲？”

        武力值她虽不敌，但她有的是资本，还容不得旁人如此挑衅，冷眼横扫一记怼道：“区区一介武女，那便试试看。”

        她太喜欢别人前人后反差对比了，顾清很受用，脚尖一点，超强的弹跳力无一不让在场所有人惊叹，持刀而来。

        烛光刷在侧脸遮不住阴骛，骇人至极“锵锵”一声，两柄长剑在空中相遇，力量型压制相女不得不向后逼去。吃力的表情莫名喜感。

        “倘若我将你误杀，该是如何？”

        语音贝分只有她俩听得见，相女表情扭曲低叱道：“你敢！”

        明明只要求饶，就能少受点苦，可偏要反驳她，质疑她，顾清藏匿在深处的邪恶灵魂被引了出来，嘴角挂着阴冷的邪笑。

        一想到完整的人被自己兵刃砍破刺穿，温热的鲜血横流，浑身血液便开始燥热起来，多美啊，是一种视觉享受，也是一种盛宴。

        这样好听的戏自然精彩，没想到她才是这场戏中的盈利者，坐收渔翁之利毫不费力，嘉兴县主目光幽深，抱着玩味心态继续看戏。

        女帝敛下眼色，身边宦官会意，欲要终止战斗，可好戏才刚刚开始，她还没看够，怎么能结束呢？

        嘉兴县主跳出来开口道：“陛下，在民间是没有打成平手这么一说的，可动刀实在是危险啊……”

        欲言又止把握好分寸，自然愿者上钩，不料相女给力开口道：“回禀陛下，这一局胜负未分，换一种形式还是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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