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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回


却不料一道黑色利光猛然袭向她,劫尘眸色骤变,慌忙凌空倒转,回了原地,急色望去。

        天之厉不看她,收回的掌心还带有残余功力,竟是他阻止她对天之佛动手,劫尘心头震急,天际的天之佛就在此时全身蓄功,又对他进行攻击,轰然一声便是刺目佛光,天之厉却还不回击,重伤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全身,霎时面色苍白,再无一处完好。天之佛此招过后,又是更狠戾气的杀招。

        握剑的手止不住一颤,劫尘急得怒目,冲着天之厉尖利了嗓音大吼:“她要杀你!她不是大嫂!大嫂早死在异诞之脉了!大哥,你快动手啊!她是天之佛!”大哥是为了保护她,才用功力强行阻止,可他还在执迷不悟,对天之佛手下留情。

        天之厉闻言却反而散去了功力,望着越来越近攻来的天之佛,先前平静面色渐渐浮现出了一抹暗沉。

        此时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入夜的昏暗天际被五气合一而成的雄浑光力照得透亮,各色光气交叠成阵中阵困锁天之厉,向外缘还有五层光壁,里二层,外三层围堵得水泄不通,天之佛攻去的佛力急速加强阵法杀气。

        天之佛数招过后,突然拔地而起数道杀气腾腾得光芒,化作一条条光力藤蔓瞬间绑缚住了中央的天之厉。

        外面因气而形成的五道光壁如铜墙铁壁,毫无破绽可循,五剑诛天阵的可怕今日他们才算明白,外围的人根本无法攻入,一旦靠近,不死便是重伤,除非内中的天之厉自行破除,但也只有一半生机,若他不动手,连这半数的生机也没有,必死无疑。

        天之佛此刻一手握着奥义吠陀,一掌同时蓄积禅天九定第八式,直直向他命门无情攻击而去,天之厉却束手任由她困杀。

        一旁的咎殃恐惧得满头大汗,太阳穴上的青筋剧烈急速得狂跳:“求你了大哥!你快动手啊!天之佛要杀你!她骗了我们所有人!她在异诞之脉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今日杀你!她从来没有放弃过!你快动手!”

        向来冷静稳重的贪秽此时亦面带了急色:“天之佛若不是伪装欺骗你,怎可能知晓你命门和足上气脉汇聚处?如何今日能将你困杀至此?大哥!”说话间出了满手冷汗,绷紧了浑身肌肉,不由怒恐交加得赶紧靠近阵法。

        话音尚未落尽,轰然一声,天之佛招式瞬间击到了天之厉身上,一阵刺目的金光闪烁中,其他四名剑者配合从四个方位,齐齐运功攻去,四道剑芒冷光凛冽。

        眨眼间近身要刺入天之厉体内,天之佛已然再次将剑刺入了他胸口,五剑齐聚,他便会立时毙命!

        可天之厉还是不将生死放在心上,毫无反击之意,劫尘、咎殃和贪秽瞬间苍白了面色,心口窒息,顾不得其他,拼死飞身攻向阵法,急吼:“大哥!你动手啊!”

        然就在四剑触及他衣袍,三人亦要撞向阵法结界时,阵中央突然拔地而起波涛汹涌的黑色闇气,汇聚包围住了天之厉,又一瞬激射向四面八方。

        四剑登时遇阻,如冻结一般停在了天之厉外围,无法继续刺入。

        紧接着砰砰砰三声,劫尘三人亦被射出的气劲儿逼得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全部反撞倒回地面,撞起一地黄沙。

        见他浑身是血,终于动手对抗无情无义的天之佛,摔了满身尘土的咎殃眼里竟然激动得不受控制一红,停滞的心恢复了跳动。

        然下一瞬却又让他们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本以为天之厉已然想明白,要杀了天之佛了,却不料阵中央的他控制住了四剑,不顾自己胸前刺入的奥义吠陀,挥出的双掌并未攻击她命门,反是扣死她握剑的手腕儿,控制她另一手,沉幽得眸冷冷盯着她:“既要杀吾,为何不用禅天九定第九式?这一招只要你奥义吠陀和第九式配合,吾早已重伤再难抵抗,到底是什么让你宁可伪装无情也要杀吾?楼至韦驮,吾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天之佛冷笑一声,霎时爆冲周身功力,强行挣脱他的控制,握剑的手倏然又将剑急速又刺入穿出他背后,露出了沾血的剑尖,冷威耻笑:“第八式足以取你性命!第九式,你不配吾使用!”

        然她却也只得了一瞬的自由,便再次被不死心的天之厉制住,手指便深深嵌入了她手腕儿间,微微的鲜血从刺破的肌肤上流出,天之厉死死盯着她越来越绝然冷厉的面容,强压翻涌的怒痛和愤躁,沙哑道:“你的情是真,告诉吾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吾和你一同去做。做完了,我们回异诞之脉,现在发生的一切,吾不会怪你。”

        天之佛闻言面露恨意厌恶,眸色寒如冰霜,扫过阵法外的三人,冷笑看他:“他们说的不错,你最不该做的便是将吾带入异诞之脉,更不该倾心于吾,若非如此,你也不会中了吾的计策,更不会心甘情愿得将厉族的所有秘密都说出来。”

        天之厉听着慢慢冷凝了眸光,手背上一根根的青筋鼓起:“你只想告诉吾这些?”

        声音已然听不出息怒,天之佛抓着奥义吠陀的手霎时再添功力,在他手掌下强硬移动,本平刺入得剑身在血肉中变为竖刺,完好无损的血肉顷刻被绞碎,鲜血直喷出天之厉胸口,天之佛冷笑着看着无动于衷的他:“吾在乾天殿,第一次被你侮辱时便看出了你那污秽心思,吾正思索如何方能杀你,这恰助了一臂之力。若能得到你的心,异诞之脉便可以掌握在吾手中。吾冒着性命危险去疫情灾区便是为了得到你的信任和心,一个早已觊觎吾人的心,轻而易举便可得到。

        至于后来的两千年命数,不过让你对吾的情份更深些。蕴果谛魂听命于吾,数甲子同修,早已配合得天衣无缝,日后的一切便可顺理成章。佛体永生不死,色相变化亦一样,只有对吾动情的你才会相信。吾知道了厉族和你的所有秘密,除了五剑,今日此阵尚有阵中阵,每一变都为克制你的弱点,若非你毫不隐瞒得说出了一切,吾还无法对症下药,研拟此阵。此阵一开,不死不休,要么你死,要么吾和他们四人丧命,外面援兵妄想进入,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吾说过你会死在自己的自负下,无尽天烽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天之厉幽暗的眸底浮现了一抹异常得凛冽笑意,周身黑色闇气如狂涛乱涌,不顾及心口刺入的剑,一把将天之佛压入怀中,低头便当着四剑之面吻住了她的唇。天之佛面色怒变,碰得一声戾掌恨击他另一侧胸口。

        一股雄力霎时激地天之厉喉中又有了血,他却无动于衷,只死死压着她挣扎的头,如发怒得雄狮般用唇齿撕咬着,眸光怒恨,一滴滴的血液从二人唇间滑落。

        天之佛尝到了他喉间的血腥味,愤恨凝聚功力,一招一招得攻向他,他却似乎根本不受影响,依然沉冷咬着吻着,唇内全是他的气息和血腥气,他的舌尖带了功力冷冷刷过,一阵火辣辣得尖锐刺痛,天之佛唇上片刻后便被咬得撕裂。

        天之厉尽兴后才冷笑着抬起头,盯着她血迹斑斑,血肉模糊的唇:“吾要你永远记住这污秽,记住吾最喜欢的便是你这唇,楼至韦驮,吾的王后。”

        言罢眸色瞬间转冷,冷峻无情挥出一掌,凝聚了无上功力,击在她胸口,天之佛蓦然呕了一口鲜血,浑身血脉错乱,气血翻腾。

        天之厉嗤笑抓着她被控制的手,一点一点从心口拔出奥义吠陀,冷漠威严道:“这一掌,吾和你恩断义绝,千年后再见,吾势要踏平苦境,让你和天佛原乡血债血偿。”

        随着话音落下,他又双掌齐出,砰然一声震飞了天之佛,周身发生巨变,就在一瞬间变成了参天巨人,踏地的双足一寸寸急速石化,无尽天烽承受不住,轰隆轰隆得出现了裂缝。

        阵外的劫尘、咎殃和贪秽骤变了面色,怎么也未曾料到他会选择如此做,恐惧了眸色,惊慌大吼:“大哥!”

        天之厉平静转头,透过阵法向他们下令:“立即返回封印异诞之脉,隔绝尘世,一千年间任何人不得再行出入。”

        阵中的另外四人,本以为会与他有一场恶战,震惊紧眸。

        凌空刚刚稳住的天之佛眸色厉恨,一转身形,当机立断便飞剑俯冲而下,“他要化石自保,正是此时,立即动手取命!”

        四人才知信中所言的关键竟然是此,眸色一亮,长喝一声,人剑合一迅疾向天之厉身上四个不同方位攻去。

        阵外劫尘握剑的手一抖,恐慌迈出一步,怒恨尖利一吼:“天之佛!你个卑鄙小人!”

        咎殃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眼睛血红死死盯着,眼见五剑瞬间便要一同刺入天之厉身体,蓦然闭上了眼睛,袖袍中双手紧握成拳,冰凉颤抖。

        化石自保的秘密也是大哥告诉她的,成石瞬间是最弱时,连普通凡人都不如,如今竟是成了加快他丧命的原因,大哥和他们怎么会愚蠢得相信了天之佛这个无情无义的卑鄙之人!

        刚想到此,突然眼帘外血光佛光冲天,即使闭着眼也能感觉到这股从未曾见过的恐怖威力。

        咎殃被震得飞出,砰然一声倒在了地上,仅仅如此,已觉功体受创,伤了根基,心口一瞬停跳,睁开了血红痛湿得眼,怔怔望着刺目得炽热光芒。

        只见天之厉双足,双手上分别插着四把剑,天之佛一剑准确无误得插在他心口,方才的血窟窿尚有偏差,此时却是一剑穿心,五把剑上的五种原始圣气各自占据了天之厉功体,全身被分成了五块,彷如五马分尸般正在撕裂他。

        天之厉双眸沉稳睁着,却是一片死气,面上虽无痛苦,急速断裂撕扯的骨头经脉声却仍然不断得随着风声遥遥飘来。

        繁星闪烁得静谧夜色中,清晰得让人心惊胆寒,这对厉族意味着什么,别人不知,他们却完全清楚,大哥,他活不了了。

        咎殃思绪空白看了眼倒在其他地方的劫尘和贪秽,二人眼中全是深入骨髓的悲恸恨意,随即又向一脸庄严神圣的天之佛望去,一局如此精妙的棋,他们全部都败了,自嘲笑了笑,咎殃喉间一腥,不受控制剧烈咳嗽起来,喷涌而出的鲜血溢出。

        大哥错了,他们都错了。

        若不曾放下对天之佛的芥蒂,不曾信任她,不曾为了大哥接受她,他们此时该是在异诞之脉静静入睡,等着第二日醒来道王殿拜见大哥,一同商议异诞之脉事务,可如今却是生死之别。

        咎殃唇间鲜血一股一股得往出溢,颤巍巍撑着被五剑重伤的身子站起,才发现一条腿竟然被气劲儿折断,只能微蓄功力暂时压制疼痛,便一瘸一拐得踉跄走向最近的贪秽,见他亦浑身染血,方才是他和劫尘联手护住了功体最弱的他,无暇顾及自己,才导致他们受气劲儿波及最严重,只怕根基全部被毁,要重新修炼。

        心头一痛,嘴角轻动,嘶哑着嗓音俯身:“四哥,吾扶你起来!”

        躺在血泊中的贪秽阖眸,苍白着面色摇了摇头:“先去看大姐,她的伤更严重,不能耽搁,吾能自己站起来。”嗓音虽还沉稳,却沙哑异常,带着难以掩饰的悲涩。

        咎殃没有了往日的吊儿郎当,收回了伸出的手,便继续缓慢挪着那条被折断的腿移到不远处的劫尘身边,她双目寒如冰霜,一动不动死死盯在天之佛身上,全部经脉被毁,已然成了废人,虽然内力尤在,但至少在数百年之内,不能再动用一丝功力。

        咎殃知道她的傲气,心疼一垂眸,未说什么,蹲下便翻掌凝功按在她天灵上,先要用功力冻结她的经脉,才能让她勉强站起。

        劫尘这才收回视线,散去了眸底冷意,凝着他低哑着嗓音平静道:“大哥至死都爱着她,来日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送她去陪伴大哥。”

        咎殃苍白的脸上忽然有了一丝笑意,轻轻点头:“厉族的王和王后必须在一起,此事吾最擅长,回到异诞之脉你要好好养伤,届时我们一同动作。”

        劫尘又转眸盯向还在阵中,要确认天之厉真正死去的天之佛,冷冷低沉“嗯”了一声。

        话音刚刚落下,阵法中突然传来一声震惊疾呼:“剑通慧!小心!”

        咎殃刷得转眸望去,只见阵中本已死亡的天之厉竟然瞬间又巨化,眨眼间变成了一块高耸入云的人形巨石。

        眼前不可能出现的情形,却真真切切发生,咎殃绝望的眸子不可置信睁得巨大,心头波涛翻滚,突然抓紧了她的胳膊手指颤抖:

        “劫尘!大哥!大哥他……”

        劫尘沙哑激动道:“大哥没死!”

        眼见巨石要成,咎殃说完后面色一紧,顾不得再灌注功力和说话,急忙一手了抱起地上的劫尘,和自己站起的贪秽,迅疾化光离开撤退到了无尽天烽山脚下的荒地上,随即搀扶着,急忙仰头紧眸望回山巅。

        就在这瞬间,无尽天烽天塌地陷,轰隆一声承受不了天之厉所化的巨石,中间裂开了万丈深渊,插着五把剑的巨石瞬间坠入。

        天地间震起一片飞沙走石,天之佛和其他四人眸色骤变,急身凌空避开。

        却不料与此同时,一道凶残狠戾得黑色巨掌突然从深渊中飞出,直对伤了天之厉的最熟悉气息攻去。

        此掌威力竟是凝聚了天之厉毕生功力。  天之佛眸色一紧,知道它要攻击的是自己,陡然拔身而起,几个飞跃穿入了云霄中,以防他们四人被此掌连伤。

        掌功携雷霆万钧之势强追而去,其速之快,其势之猛,天之佛根本避不开,双掌迅速化咒凝聚毕生功力护在了腰腹,便腾得转身,用背部直迎攻来的巨掌,瞬息之间砰得一声被击中,强悍功力爆冲的刺目光芒照得天地亮如白昼。

        天之佛只觉瞬间五脏六腑受创,功体折损,身形一晃,噗得冲天呕出了一滩黑血,除了雄浑佛力保护的腹部,其他地方都如万箭穿心般剧痛,勉强在空中立稳身形,天之佛擦去了嘴角血迹,俯瞰着天之厉巨石落入的深渊,一片漆黑,再也看不到他,涩然笑笑,抬手轻按在腹部,低低启唇:“孩子无事,若是千年后破除封印,你和孩子有缘,便见上一见,吾对不起你和孩子,日后你忘了吾,莫恨吾,莫记着吾。”

        言罢便收回视线,擦去眼角泪水,压抑心绪,忍着烈火焚身的痛楚急速返回原处。

        弥漫的黄沙间,无尽天烽已经变了模样,一片狼藉废墟,天地崩塌。

        返回山巅等待的四人看她身上安然无恙,有的伤势也只是不久前天之厉所为,以为并无事,松了口气:“至佛。”

        天之佛暂未说什么,先凝聚恢弘佛力封印了裂开的缝隙,若无她之允许,无人可以进入。此次封杀如今情形只进行了部分,还有后续需要继续。

        昨晚后她才扫过四人,最后定在了面色苍白自责的剑通慧:“方才受太极之气反噬,可有事?”

        剑通慧苦涩摇了摇头,合十双掌低头:“若非吾培育的太极之气出了问题,天之厉此次必死无疑,如今他封印尚不稳,必须佛骨锻造之链困锁才能彻底压制,请至佛允吾拉扯此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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