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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071章:埋伏


司命不能长时间地在一个城池里久留,必须得跟亡命徒一样需要时时更换地方,所以才没有继续留在柏上、豫台两地寻找可能的紫微交易者。

        但若一直在周国里来回转悠,行踪也必然会被寻苍山那边捕到,周国本就毗邻寻苍山,为其山下在云端大陆上最近的一个国家,若寻苍山弟子收到了线人通报并齐齐返回周国布下天罗地网,她可真的就是釜底游鱼、无处可逃了。

        是时天色渐晚,日落西山。

        距她和时苏离开豫台已经过去五天。

        他们一直在朝着西北的方向走着。

        周国东边南边皆是海,西边之杞国和北边之郑国交界于其西北的方位,她还没有做好决定到底要去哪个国家,所以就打算先到个中间地带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由于渐渐接近三国交界位置,安稳状况便愈来愈令人堪忧,还远不如周国的城镇那般来得平和。

        二人到了一个小镇,名曰羚古。

        此地本属于周国,但由于杞国郑国最近频频开战,也连累得此地成了个硝烟弥漫的不主之城,时常有各种商贩往来不说,还会有一些细作、兵士等来往于此刺探敌情。本来是两国战争的中立国,由于周王在边境问题上秉持着“不参与、不出兵”的躲避立场,便为提升战局复杂的程度提供了一个可靠之机。

        晃晃乱乱地赶路了好几天,他们二人也累了,之前在周国境内不敢多留,但在这乱烘烘的地方稍稍休憩一下应当会是个很不错的选择,一旦遇到什么寻苍门派来的人,正好可以借此地的混乱情况做个障眼法。

        她如是考虑着,便进入了个边陲驿站。

        和时苏在等着上菜吃时也打算知微一下寻苍门各路人马的现在情况,于是跟往常一样,脑海里羽化出了一个小人,带着她在这苍茫大陆上,俯瞰了起来:

        画面里,除了宋漆之外其他人几乎都是以步行代车马,速度必然会稍慢些,所以她只需要将焦点击中放在这片大陆的东南部即可,这样可以省一些精力,毕竟这几日连连赶路是真的有点乏了。

        平阔宽敞的平面图模式铺展在了其脚下,随时随地都在随着意识调整,倏然,那被捕捉到的对象找到了,正是坐着郎奇大鸟在空中飞速的穿行人——宋漆。

        实际上她捕捉他的踪迹是有好有坏的。

        好是因为宋漆有只大鸟,那鸟硕大无朋,招星揽月,若是在飞翔状态就会被容易捕捉到,不过坏就坏在若是鸟的速度若是过快或处在雨霾风障之中,便会成为一个容易被忽略的隐蔽点,就更遑论知微他时会有与之心识对流上的危险了。

        所幸的是,此时他并未联想到自己。

        可能是由于正在飞行的状态中有所不便,也可能是自己取走了他的记忆因导致他对自己的印象不稳固,总之知微他时必须得谨小慎微的,甚至得以一点一点频闪的状态试探着看,这样的心识信号就断断续续的,即便是被他的感念术捕捉到了也难以确定那就是自己,如此才算保险。

        可令人意外的是他的背后还多了个人。

        那个人死死地搂着宋漆,脸部紧紧埋在了双臂里看得不太清楚,但见其一身绿磐色的衣衫大抵也能猜出是谁了,虽说是落日熔金时衬得颜色虚晃了些,但依旧能认得出是赵离来的,而他们此时也已经到了杞国境内的中心城邑还埌,方向还在继续往着西北,看来还是能让人安心一阵的。

        只是……

        只是她不知道二人是何时下的山。

        记得当初宋漆从柏尚回到寻苍山后就一直没下过山,赵离也于八月初才将将回去,那么明明自己前几日刚在豫台动用紫微术收取了曲终人的灵识,对天象了如指掌的赵离为何不直接去豫台呢?

        还是说他们去过了,但自己却错过了知微的时机?

        毕竟郎奇日飞几百里,一天奔波几个城池也是轻而易举的。

        也许吧!

        哎,暂时不思考这个问题了,她怕自己想得太多,导致宋漆恰在此时用了感念术怎么办?

        所以就干脆不看他们俩了。

        于是乎,视角往北走缓缓移动,见到了一路的绿野平畴、水明山秀,终于在横跨过徐国之后,她在任国的大城陬阳找到了周臻的踪迹。

        上次具体知微他时还是在六月底从百草堂逃回豫台的路上,由于他已到了原国,之后又西至萧国,距离自己所在的位置以步行的角度来说算是很远了,自己也就一直没怎么具体操过他的心,岂料此时他或可已意识到方向不对转而南下来了,看来此后还是得对他注意点才行。

        比较意外的倒是法部四人和陆维这一波人,倒像个失去方向的孤帆一样,一直朝着大陆东北而去,现在竟都已到了焦国之山庶?

        照他们这架势,怕是要往东极海走啊!

        一想到此司命也蓦地一笑,差点就噗嗤出来,颇有点不道义的味道。

        毕竟他们都不是善于追踪之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自信地聚在一起。

        看来数量多也未必是件好事,在一起容易产生分歧,往往还不如周臻一个有钟吾司南的人容易调转舵头,能够及时地调整回来。虽说周臻也是走了很大的弯路且在四五个国家里连轴转,但终究还是对了方位,至于说为何如此,可能就是因为他的司南上面失去了太多自己的信息素才导致时而准、时而不准的吧!

        霎时,司命闻到了香味,也忍不住从知微的状态回到了现实。

        原来是所点的三荤两菜一汤已然上齐,虽说菜品不多,但在这战乱之地,待遇也算不错了。

        可也不知那朔八到底是有多饿啊!

        总是在食物上有着格外强烈的上进心。

        可以说餐桌上一半的食物都进了它的狐喷大口,另外一半则是被其石破天惊的操作给造作到了地上,最后它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良心的,毕竟也给面面相觑的二人留了点清汤底,没有全都贪尽。

        奇怪死了。

        明明每次它都吃得那么多,吃完后也大腹便便的看上去得长肥不少,但过了不久便又诡异地恢复至了较小玲珑的状态,这还真是令诸多的减肥人士羡煞不已啊!也不知那宋漆除了给它施法减轻体重和除去“冲煞之气”外还有没有做些别的,要不然又何以至此?

        这一番很秀的操作搞得时苏也挠了挠脑壳,无语凝噎,心里怕是有无数头高原的羊驼在狂奔,但终究是止于了容仪之礼,然后就抱起了那可怜兮兮的汤盆,一饮而尽。

        司命则抔起了面前的米饭稍稍抿了口,除了抚慰下那早已对自己“宣战”的肠胃欲望之外,也是想挡住对面人看向自己的幽怨眼神,毕竟那黑心吃货是自己带来的,而自己又没什么银两,当然得靠着眼前的这位时苏公子来付钱了,能怎么办?

        躲着呗!

        对这只作天作地的小狐狸精又咋整?

        当然是得宠着了……

        哎呀,难啊难!

        桌子上除了那些盆碗杯箸之外还有几个如手掌般大的海螺,形态各异,纹路纷呈,华色含光。

        司命吃了一惊,记得在梅园习乐室见过地上的浅水中漂浮着一些,谁知竟都被这毛绒兽给拐过来了?自己一路上都是紧张兮兮赶路的状态,也没注意到它顺走了几个,怪乎总觉得它最近变重了,还以为是增肥所致呢,不料是这个原因。

        不过一提到习乐室,遥想当初,时苏和伐琹一同合奏来着,那场景,可真是技艺高绝,双峰竞秀,让她这个对音乐没有天赋的人都嫉妒不已!可明明二人也是消失了一段时间,怎么不见时苏对此有所提及呢?

        她思潮起伏,便问道:“你当初和伐琹弹得尽兴时消失了会儿,这个,你知道的伐?”

        “是嘛?”时苏对着面前空空如也的餐盘道,“嗯……应该是吧!”

        “什么叫应该是吧?”

        “就是……你也知道,我能看到伐琹过去的经历,他跟别人合奏时的确出现过那么几次莫名的消失。但我弹的时候也未顾及那么多,只觉得视界大变,周遭的一切就都不一样了,有些虚幻,又有点真实。”

        “那是《纵横》空间。”

        “是嘛。”时苏毫不在乎地点了点头。

        司命则更感到了一丝兴趣:“那曲子有个秘密,就是二人合奏时会出现一个幻境,幻境里出现的人事物跟当时弹奏的琴谱方向和弹奏人本身的欲望有关。所以你消失之后,进入的空间究竟是什么样的?”

        时苏略有所思:“诶……这个嘛……我好像和那伐公子出现在了另外一个地方。”

        “对呀,就是这样的!”司命兴奋了起来,拿着筷子,指着空碗道,“当时你们都是正向弹着曲谱,时速相同,严丝合缝,所以就打通了彼此的共振空间,在另外一个地方相遇了。不过我纳闷的是你们后来在里面看到了什么了?又或是在里头做了些什么?”

        时苏刚想回答,不过又鸡贼似的收回了将要脱口而出的话语,转而横峰眉轻轻一皱,荡漾出了些许诱媚之笑:“你为何要好奇这个?”

        “呃……没、没什么啊!”司命顿觉一阵后背飐动,仿佛受到到了对方的挑逗,“只是好奇罢了,看你们进去的时间也挺长的。”

        “你该不会是想了解我的内心欲望吧?”时苏眯了眯眼,打量着她,“怎么,难道说你喜欢上我了?想知道我是不是对你也有意思?要真是如此的话就明说嘛,其实我也是知道的,本公子风流倜傥、潇洒袭天,一般的女子基本都抵挡不住,我理解的、理解……”

        “笑、笑话!我会钟情于一个近三百岁的老人吗?”司命结结巴巴的,见他如此问话竟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呵呵……”

        “哦,那就是想知道我的把柄?你方才说啦,那里头会显现出人的欲望,所以就想看看我有没有什么弱势或缺点,好在以后的必要之时说出来,以此为要挟,压榨我?”

        “哎呦喂,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我只不过是好奇两个大男人会在里面做什么。”司命撅起薄唇,眼角翘起,又多了一丝清高,“再说了你也莫把我想得那么邪恶,看上去,你才像是那个小人之心吧?”

        “好好好,是我小人之心,度了你的君子风度,那就还请你大人有大量,莫与我这不惠计较了?不过我也有一事不明啊,话说你觉得两个大男人到底会在里头做什么呢?”

        这一问倒把司命问住了。

        缓缓一想,好像是自己在期待什么了?

        龙阳、断袖、对食、磨镜……

        啊呸!

        不不不,这倒显得是自己有些奇怪了。

        可能是自己过去在宫里见得男子太少了,身边也总有些宫女碎碎叨叨的,爱说些坊间里的同性秘事。她们应该是太寂寞了吧,就常以此为乐,大侃特侃,绘声绘色的,相当投入!是以,才搞得连她也跟着敏感了起来,上次是班师兄和卞师兄,这次是时苏公子和伐公子。

        再者,那曲、伐、梅三人也因幻境的产生而明确了自己的情之所向,就必然会让她也产生一种提前的预设,即——人在里面容易激发潜在的情绪。

        可谁知弹琴的人是这两个大男人呢?

        她又怎能不产生一种猎奇心理?

        虽则她知道这是在给自己找借口,但必须得说,这就是个事实。

        霎时,她又灵光一闪,想起了伐琹说那俩弹琴前辈阮十横和连纵的事,不也正是两个大男人吗?

        看来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行吧,那就不胡思乱想了……

        省着脑壳疼。

        ……

        就在他们吃完了饭欲上楼睡觉时,旁边一个桌子上的人又开始激烈地讨论起了最近的战情。

        一个黑发男说:“哎,如今天下的局势浩浩荡荡,战乱频出,二几之国,分分合合,实在是折腾得很。本来还强势的一个国家,说不准哪天就会被联军所灭,所以独立于世而清高者,难活也。”

        “谁说不是呢!”褐发男跟着聊道,“杞、郑两国呢,也算是个中等国家了,其边境接壤,虽然偶有些边境上的摩擦,但跟那些动不动就大军出师的祸乱比可真是大巫见小巫,勉强算个友好邻邦。但为了在这乱世之中能够持续稳固这一同盟关系,杞王还是将自己的爱女暗香公主嫁与了郑世子淮奡,谁知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嗯。”黑发男补充道,“而且那郑国还不给个说法,最后杞王一怒之下讨伐起了郑国,你别说,还真是相当有魄力啊!”

        司命一愣,淮奡,淮奡……

        这名字怎么有点熟啊?

        她深深一想,终于想起了在当初同样进食的一个场景里,从某个店小二套出的话里也曾提到过这个名字。

        黑发男继续长叹一声:“哎,都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最终苦的不都还是咱老百姓么!你瞧瞧街上的那些人,一个个惨兮兮的,啧啧啧……真是令人心酸。”

        褐发男吃了几叶茼蒿,一边嚼着一边又皱起了眉:“话说也真是够离奇的,那暗香公主客死异乡,还在其成婚当日,这种事情我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对。”

        “有什么不对的?”

        “不知道,就是感觉怪怪的。”

        “嗐,你多想了吧!”黑发男抢走了栗子烧鸡里最后的一块肉,给了褐发男一个先下手为强,“要我说啊,郑大世子的威名可是‘如雷贯耳’,天下谁人不知他的一堆风流的可笑事?上次他还休了那周国的金喆公主,没成想这杞王还敢把女儿嫁给他?”

        “大局为重的嘛!”褐发男讽刺道。

        “嗐……”黑发男歪了歪头,“相比之下,那郑王就显得短见多了,竟让盟友的公主死在了自己的家门中?真是不守信用啊!”

        褐发男频频点头:“谁说不是呢!”

        “不是!”

        就在司命以为二人终于聊完了这个话题时,偏坐一隅的一个男子亢厉站起,倏然义正辞严地否决了二人的意见。他高冠竖起,一抹缁色束髻冠别于其上作装饰用,整个人娇小瘦削,却眉清目秀,格外有精神,尤其那一脸如雪之肤最是引人注目,白皙细腻,洁净而无暇,竟有种让人想亲近的冲动。

        黑发男一惊,看清了声源方向后撇头道:“呦呵,怎么不是呢?”

        “我、我……”他没料到对方会逼问自己缘由,一时不知该怎么辩驳,顿感纠结不已。

        黑发男见其没话可讲,嘚瑟地批判了起来:“在这大陆各国之中,郑国算的上是实力的前几位。但哀就哀在其周围有周、杞、徐、任、萧、项六国接壤,所以虽然它的势力虽不可小觑,但还是如釜底之游鱼一般,疏忽不得啊!”

        褐发男再一次点头,同意了他的想法。

        黑发男得到了同桌的认同,不禁又继续发起了“高论”:“当初既然是郑国首先提出了联姻之策,自是该保全万一,力求促成此美谈才对,怎么偏偏在成亲之日突生了此等变故?而且我还听说,此事就发生在那二人的洞房之中?

        褐发男搔起了首,思索半天。

        “依我看,这凶手是谁……肯定是不言而喻了吧?”

        “你说的也正是我想说的。”褐发男拍了拍掌,同时补充道,“诶,这郑王既查不出凶手,又不交出世子给杞国一个交代,到现在还一直欲盖弥彰的,能躲就躲,这岂是大国风范?”

        “对啊,这就是不守信用!”

        高冠男子局促地站了起来,想驳斥回去却又憋在了嘴边,总之就懊恼得很,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想脑子的人,只是无法说出口罢了。他知道自己怎么都没办法扭转那二人的思路了,又看他们事不关己、乱嚼舌根的样子更是生出了无以复加的厌恶,便狠狠跺了下脚,留了句“不是、不是!我说不是就不是,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后便夺门而出,离开了这里。

        二位闲聊的男子瞠目结舌了片刻,随后也只能对彼此摇了摇头,表示与那番子真是不相与谋。

        司命和时苏听完了这事后也大概对此时这边境的战况有了个初步了解,但朝霞已末,晚风徐徐,这几日走得太过疲惫,就没再问那二人关于此事更多的情况了,直接萎萎上楼,睡觉而去了。

        然而处在暴风雪之中,就注定连其边缘地带都不会平静。

        他们本期待这一夜能好好调整一番以便明日新程,可到了晚上时苏身上的钱财却被人给偷走了。

        一个字,惨。

        司命呢,也是睡得太死,所以并未想着去知微外界的危险,至于被那扒手得手了而不自知,现在真是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时苏虽然也能静止时间回到过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干的,但就在他刚要静止时间时却被司命给拦住了,司命觉得战争之际,大家都过得不易,就别再追究了,反正看到是谁了也没用,又没办法回到过去直接把那人抓出来不是?

        结果,本以为是事情就只是惨到这里了,谁料隔日离开时二人才发现前几日买的那两匹新马也被人给顺走了?

        真是祸不单行!

        可怜他俩现在身无分文,只好靠自己的两条双腿继续行路。

        悲催……

        于是不知不觉中,他们渐渐走入了杞、郑两国交战之地,也就是周、杞、郑三国为了避免矛盾各自退守二十里地的地方——绥峦。但这个地方鱼龙混杂,泥沙俱下,各方人马来来往往的,虽说穿着不同,有一点却是他们都相同的,就是各怀鬼胎。

        为了躲避那些不必要的麻烦,也同时为了走个捷径,司命一边知微一边带着时苏进入了一片小树林,但他们刚刚穿过一盘杂草丛生之地时,竟然“噗通”一声,又都掉入了别人早已设好的埋伏之中。

        这下倒好,成了个祸不双行了。

        简直是……太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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