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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080章:自曝


“喂!”看她半天不说话,时苏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想什么呢?”

        司命被吓到了,镇定过来后,穆然一思:“自然是在想要如何去阻止这场灾难啊!你都说了那些人的未来因为我看不清,就说明我肯定参与其中了呗!可是……我该如何让动静小一点呢?”

        “为什么这么说?”

        “我可能还没跟你说过,最近有几个门中的师兄师姐实在是逼得太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哦。”时苏回忆了起来,“该不会是上次你我在泅渡谷见的那几个吧?”

        司命点了点头。

        “这还不好说?那几个人看起来虽然法力强大,能引火冻冰的,但在我这白玉扳指的加持下他们是肯定逃不出时空的界限的。”

        司命笑逐颜开:“对吼,还有你诶!”

        时苏咍咍一笑:“这才想起来我的用途吗?真是糊里糊涂的,臭糊糊!”

        “你……”

        时苏下巴高翘,得志非凡的样子:“怎么?现在是你有求于我诶,不该对我好一点吗?”

        “哎,罢了罢了,我是为了芸芸众生,所以暂与你这三百年的老人不相计较。”

        时苏见她从了,便更添一番窃喜,说即就要拉起她的胳膊一同离去。

        司命凝然一拒:“作甚啊?”

        “当然是去救人啊,傻瓜!”

        话音刚落,二人便带着那只白色毛绒兽消失在了空气中。

        ……

        再次出现时,二人已是穿过了各种郢元城的城柝,绕过了重重的人为阻碍,由于司命提前知微过,所以一路上基本畅通无阻,很快就找到了那郑军的大本营。

        但对于乍然出现的二人,正在对着沙盘商讨战情的那些主将们可真是吓得不轻!所有人都不知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仿若就在回首时从空气中幻化出的一样,倘若这是敌军来暗杀的刺客,他们怕是早已人头落地了,想想就背脊发凉。

        对此,一主将蒙顿怒形于色,怒吼了起来:“大胆!快将这二人拿下!”

        司命、时苏面不改色,对那些掀帘而入的敦惷士兵根本不以为意,就在他们端着刀剑刺来时,时苏蓦地静止了时间,然后二人便消失无踪了;片刻后,又一个恍然转身,从营帐的另一方角落里羽化了出来,笑意翩然,有恃无恐的样子简直像极了在挑衅他们这帮不曾见过世面的武夫。

        “快!他们在那里!拿下——!”

        那蒙顿又是一声睚眦之怒,恨不得将这不知从何而来的装神弄鬼之徒赶紧碾碎,好振一振将军蒙氏之雄风!然而未料,就在所有猛憨的郑军又朝二人汹汹袭去时,他们这看不透身份的二位“妖魔”又一个敏捷变身,在这虚虚的空气中消融不见了?

        众人骇然,神情异色,后退了几步。

        蒙将倒也没觉得二人是天外来的大罗神仙,只觉得如今鬼怪众多,异术横行,修炼的那些旁门左道可真是精彩啊精彩!竟然都欺辱到他们这些普通人的身上了。按理说他们要修仙飞升,就乖乖地隐居到山林便是,怎么总要心有不甘地到处惹火,掺和进世俗之中呢?

        就在他即将再次下令捉拿那二人时,旁边一个年轻的少抬手阻止了他。

        司命看过秦鸽、淮轶的记忆,知道那正是陈非。

        只见他身体挺拔,英姿迈往,一双剑眉如刀刻画之,直冲云青之巅!褐色瞳仁除了炯炯有神之外还多了份从容、睿智的感觉,仿若在这营帐之中还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脱离他的掌控。

        此时他浩气勃发,问曰起了二人:“既然来此,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何不有话直说呢?”

        司命见他是个冷静的人,也停止了和时苏的折腾,毕竟晓得自己要是这么一直隐身来去的实在是不利于立个理智说客的人设,还会被人当成“妖魔”。可是,她之所以不像上次在周宫那样用防御术对付这些士兵,主要还是由于这郑军之中有数万之众,要是她在这里大动干戈,一会儿就不方便走出去了。

        时苏先安抚起了被吓到的众人:“将军莫怪,我们并非是你们的敌人。”

        陈非见状,甩了个眼神给众士兵,士兵们便知趣地退到了营帐外,只留下堪堪几人主将,之后他又将话头转来:“继续吧,二位。”

        司命则不紧不慢地解释了起来,但是又带了点胡诌的意味,只为了让一切更加合理些:“其实吧,我二人也并无意参与到这场战争,只是前几日夜观天象时,发现不日后郢元的上空将有异象,此乃大凶之兆也。古有星孛袭月、白虹贯日、荧惑守心……皆是各种大灾大难前的天意预告,所以为了城上的百姓,还望陈将军能够三思、三思。”

        旁边的蒙顿极为不解:“你们这是何意?什么叫三思?三思个什么?”

        “我的意思是,还望郑军能够带着城上的百姓撤出郢元,待灾难过了之后再返回来。”

        “呵,好家伙,你这意思不就是让我们打开城门嘛,倒不如说让我们直接把自己的命交给那些杞人罢了!笑话!真是笑话!”那蒙顿恼羞成怒了起来,“现今杞军有十万之众,我军势弱,尚在整顿兵马之中,暂不可与之敌。这下倒好了,你们竟然做出这样的提议,还让我们带着百姓出逃?哼!还说自己无意于牵扯入两国的纷争呢,我看你们就是那杞娘们派来的细作吧?”

        呜呼啊呜呼……

        司命痛哉、痛哉!

        之前在杞军军营内被认为是郑国的细作,这到了郑军军营又被反认为是杞国的细作了,那他们二人还真是里外不是人、两边都不讨好啊!

        诶等等,杞娘们?

        这该不会说的是秦鸽吧?

        嗐……

        真是个倔强倨傲的蒙汉子!

        殊不知那秦鸽在战场上的勇猛也不低于你呢,这么狂妄自大……

        司命心里好一阵的独角戏。

        可就在此时,蒙顿转身对陈非作了个揖,又催促道:“将军,大军迁移,鞍马劳顿,粮草辎重,不胜枚举……若再带着那城上的数万之众,行军速度必然又会再慢下至少个三分。依末将看,还是将这等杞国的说客拿下斩了便是,休要叫他们在这胡言乱语的,以免扰了我军军心。”

        司命见那陈非似是有同意那蒙将的想法,便灵机一动,暗暗对天空发了道激光,再转过身来淡定地道:“你们不信的话,介不介意随我到营帐外一看?”

        陈非看上去也是个不易轻信他人的人,见司命如此坚持,便真的领着身边的一众主将来到了营帐之外。大家朝着郎朗苍穹望去,只见此时天上青云万里,蔚蓝一片,似是擦得锃亮锃亮的明镜,可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是这白发女子在故弄玄虚之时,无精打采的太阳旁边却展展地露出了几颗星子的脸,淡淡轻轻的,似有似无,仿佛一下子就到了昼夜交替之际。

        “诶?这这这、这明晃晃的大白天怎么出现星星了呢?”

        “对啊,这是怎么回事?是我看错了吗?那之前怎么都没有注意到呢……”

        “真是活见鬼了,怪了怪了……”

        “太奇怪了……”

        ……

        “这便是秋星昼见。”司命遥遥指着那些自己变幻出的星星影子道,“只是尚未到真正的灾难降临时,它们还并不明显罢了,但随着日子的临近必然会越来越清晰的。所以将军,你们现在还有时间可以提前预防,若心中还有顾虑的话,不若就走一条暗道或侧路,让城中的百姓先逃走,你们再留于此城,也行啊!”

        “将军莫要听她的!”蒙顿侈然不诺道,生怕陈非顾虑了起来,“这种江湖术士总是爱危言耸听,是真是假谁也不知,倘若我们真的打开了城门,那些杞人必然会趁机大举攻城,到时候我军危矣,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司命怒视而去。

        其实她心里头明白的,这蒙顿说的话还是有些见外了,与其说是怕杞军会趁机攻城,倒不如说是他们在借着这城中的百姓为筹码呢,也不管他们愿不愿意。

        这是一种挟持。

        但他们一定要美其名曰为“生死与共”。

        一想到这里,司命便沈魅一笑:“想必那日虬龙谷万兽齐出的骇世之景你们应该听说过了、也见过了,若杞军真的想要消灭你们而不顾郢元百姓的安危,早就让那些没人性的野兽杀过来了,又何必一直等着你们在这休整到兵强马壮之后再来呢?”

        “这……”

        “好了好了。”陈非下定了注意,“既然如此,姑娘可否如实相告,你所说的灾难大抵于何时发生?”

        “十三日后。”

        陈非点了点头,但也没完全同意,眼中荡漾着看不透的深沉,也有着旁人不能理解的矛盾:“这事……容我考虑考虑再说吧。”

        司命觉得既然他已经有了软下来的心思,便无需再强地行逼迫他了,便应允道:“好。诶,不如这样,我既然做了杞军的说客,也做一回你们郑军的说客,去趟杞军军营,看看能不能让他们暂时后退二十里,待过了十三日的灾难后再驻扎回来。这样做虽然是有点天真了,但据我所知,那疏影公主心怀苍生,将军也不妨一试。”

        “那……那就这么说定了吧!”陈非将信将疑的,但此时也别无他法了。

        司命颔首,正准备要告退。

        “将军!不可呀!”蒙顿却厉声阻止了起来,急得脸色通红,甚至带了些杀人的血潮。

        然而在这郑军之中,陈非是主将,他既然已经下定了主意,蒙顿也只好任由事态被他们这“妖言惑众”的二人给牵着走了。

        于是之后司命和时苏离开了军营,又踏上了返回丹墨的路程。

        ……

        路上,时苏困惑了起来,指着那天空变出了星星道:“糊糊啊,你当我的眼睛是瞎的吗,别人都不知道你玩的什么把戏,我还能不知道吗?”

        司命漠然道:“我也没打算瞒你啊!”

        “可你这不是在冒险吗?”

        司命道:“我也知道是在冒险,倘若我的赵师姐或师父就在附近,肯定会捕捉到这种天空的异象的。只是,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便不会让那些郑军相信我,也就达不成我们最终的目的了,更何况其实我还知微到……”

        『我还知微到——赵离随着宋漆进入了江国。』

        她没有说出口。

        只是在心里默默重复着这一句。

        其实,她本不愿意提及旧地来着,不愿见那些曾经光鲜亮丽的城陴变成了一片片的断壁残垣,如此凄凉,如此心寒。但她还是得防患于未然才行,所以就抽空偷瞄了一眼,但见那赵离此时和宋漆二人似是在游山玩水的好不欢沁,想来也无暇顾及自己这里的,便完全地放了他们的心。

        至于师父呢,她知道师父还未下山来,不过以她对那老人家的了解,即便是相隔了几百里之远他都能察觉得到天象突变的迹象,是根本瞒不住的。

        所以她就选择了如此的冒险。

        这原因嘛,无非有二。

        一是她赌苹果师父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是那种不明真相的人,他知晓自己为何要偷盗紫微术,也或许对她来说,师父算是寻苍门众人中最不危险的一个人物了。

        二是因为自从三月下山,至今十月,半年多了,她还一直未与这老人家见过面呢!说实话,自己还真是有些挂念他,也有点想知道他对自己这般铤而走险的看法,但因为一直没有见过面,就一直没有可以沟通彼此想法的机会。

        是以,她才故意而为之,改变了天象,靠着冥冥中的安排,或许真有机会能与之见见面呢?

        至于到能不能见得到就看天意吧,如果天意不许,也是好事,这样就不会让他为难了,自己也省了心。

        只是本来她修行相术的时间就少,也就做不到像赵离似的能够真将夜晚的星辰移到白天来,刚才的景象不过是虚晃一招,是个影子,一个由碎星幻化出来的浮讹影子,就像当初赵离在否极峰的告白一样,过不了一个月它们便会随着烟云的游弋自动消失。

        当然了,她也可以选择用紫微眼来控制住那些主将,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意思走,但紫微眼的功效持续也是瞬时性的,甚至是比星芒的时效性还要短,如果他们发现被骗后又折返回来,那事情不就会变得更加糟糕、更加不可控了吗?

        不管怎么样,由于以上的诸多原因在,她只好选择了这么周折的一种作派。

        ……

        回到丹墨的军营后,司命便将这一打算告知于了秦鸽,不过这边亦是,对司命的这种幼稚想法不甚苟同,一时间内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形成了明晃晃的两个阵营。

        一则云:“此乃万绝之良机,我军大可佯装同意,放其出城,然后就埋伏在不远之处,待之出至一半时再从后方杀出,从而便可一举歼灭那些仗着有机械兵而不可一世的郑狗了。”

        一则否:“这样一来,岂不是要陷杞军于不仁不义的地位了?杞军出兵讨伐,讨的是正义。杀人偿命,是为天道;为子报仇,是为人道;他郑国连年在我国边境侵扰百姓,强占土地,此去讨伐又占了个地道。正所谓天、地、人,我军占了个全面,必将大胜而归,杞国誉哉!但若截杀了那出城的郑人逃兵,不知又要跟着死多少百姓,到时候必然会不利于我军名声啊……”

        秦鸽听后,也没有再详细地问那些将领们更多的看法了,而是走到了司命的面前,问道:“依司姑娘看,我应该怎么做呢?是该放他们出城吗?”

        石康见状,急得碎碎念了起来:“公主,这种军国的大事何必要去问个外人啊?”

        秦鸽没回他,只是泻出了一丝晦暗的眼神,刹那间,便煞住了包含石康在内的所有不服之意。

        司命深知秦鸽这般问话不但是将她的性命交给了自己,更是将十万杞兵的生死都交给了自己接下来的寥寥几言,虽说自己无法承担这种大任,但一想到那郢元城里同样的万民苍黔,她是再怎么艰难都得硬着头皮说了:“该。”

        那一瞬间,两人四目相对,流星掣电,心意互通。

        或许是一种对善良本性的从属,也或许是签订了紫微契约之后的微妙默契,隐约之间便让他们更加信任了对方。

        秦鸽从司命的眼中看到了些生命的光晷,这与初时见到的那种冷漠不同,可能是太多的生命铸就起了生命的长城,恢恢然点起了上万座烽火台,连烧去,在她的心里也烧出了久违的至真、至善。自从签订契约后,不但是司命能隐约感知到这些契约人的心态变化,反过来,秦鸽亦能感受到一些紫微者的赤城之心。

        “好。”秦鸽的眼中堆满了衷愫,再也没了任何犹豫,“姑娘曾救了我等众人,所以别人的话秦鸽皆然不信,但姑娘的话,秦鸽一定信。”

        于是,在一众的否臧下,秦鸽还是强硬地选择了退兵二十里的方案,退回到了当初那片司、时二人被困时的新牧野草原。

        ……

        可日子又过去了七八日,郢元城里丝毫没有什么动静,百姓依旧守在城中不出,大军还是驻扎着不动。

        眼看着日期将近,司命心急如焚,便让时苏静止了时间,二人再次找到了郑军军营里的陈非。

        可陈非却说,不是他不愿放百姓们出城,而是城中的百姓们根本就不相信杞军会放他们一条生路,毕竟杞国是死了公主的,这种仇恨能在这么的短时间就能化解得了呢?

        所以这事儿搁谁也不信啊!

        司命听后,无奈至极,只好惙惙而归,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知微映像中的周臻已经离开了三汶,走向了丹墨,对地理活动相当敏感的他肯定已察觉到了郢元的地质异常,所以才从郑国的中心径直地转向了郑国边境。

        余年本来是往寻苍山的北边走了,但霎时又从那吉榔县往西,拐到了绥峦来,其速度之快简直令人费解。都说地震前后的天气会十分反常,变幻莫测,怕不是也因这个才让他直捣黄龙、来到了这一衣带水的绥峦吧?

        ——必然是如此的。

        司命苦苦思索了起来。

        遥想起五年前来江国之祸辟,多少人死得无辜,不明不白,全因她一人而起。如今,明明已经预料到了即将发生的大型灾祸,而她却只能再次见死不救、坐观不管吗?

        嗟乎此一错,机会不可再来。

        重重皆是业,又更杀众生的性命呢?

        是夜,寒风侵肌。

        她立于风中,闭上了双眼。

        但谁也不知,她的眼里尽是些死亡殆尽的孤魂野鬼,躲都躲不过。只见他们跐牙裂嘴地聚拢而来,按住了她的四肢百骸,只为了拉她下去,到地狱里和他们作陪,然后一同受着炼狱的万般折磨,永世不得超生。

        可真是惶惶而不可晏静、惵惵而不能清平!

        她怕了怕了……真的是怕了,于是在临近子夜时,她偷偷避开了时苏和所有人,在军营外的滨河边朝天空发了一道光束,算是自爆了阵脚。

        所做的着一切也只是为了给那些寻苍人看。

        让他们来吧——自己并不怕死。

        也怕的,根本就不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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