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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第097章:泗水


来的人是个中年男子。

        得知秦鸽不是想不开自杀后,便自我介绍道是个医者,就住在这原从岭下面的荆棘谷内,时常来往走动,是为采药。但顾名思义,此乃荆棘之谷,树高花繁,羊肠九曲,所以他经常会备着绳索,以备不时之需。

        说着说着他就拿出了那足够长的粗绳递给了秦鸽,然后二人想出了个办法:先让秦鸽顺绳下去把坑下的原白捆在绳子上,由自己给拉上来,然后绳子再下去,让秦鸽把自己给自己绑上,这位医者再把她拉上来。

        如此一来一回又一来一回的,终于,二人算是得救了。

        可上来后的原白依旧不省人事。

        那医者二话不说,先是把了个脉,但把着把着就皱起眉来:“怕是不容乐观啊!”

        秦鸽的心揪到了嗓子眼里。

        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得确认了原白活着才能离去,于是便扛着原白去了那位医者平日的住所——一座干净肃穆、平平无奇的茅草屋。

        草屋内,药香蔌蔌……

        屋外空崖,高耸入云,视野迤靡。

        谁也不知此处到底位于荆棘谷的哪里,看上去似乎有路可循,但若非是医者带她寻来,自己可能根本就找不到这茅草屋的位置,而一向隐居在这种偏僻又瑰丽之地的人通常都是些高深莫测的神人,虽然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吧!

        就比如此时这位医者道:“他的运气不错,遇见了我,若非如此,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秦鸽说一定会报答他。

        但他又摇摇头:“缘分一场,这点小劳又何足挂齿。”

        秦鸽感激涕零,心中戴德。

        虽然原白他还不是自己的夫婿,但冥冥之中,奇奇怪怪的,总感觉人家像是救了自己的未来夫婿一样,所以她感到十分的欣慰,之后,便又开始像个正经妻子似的照拂起了原白的卧床日常。她这么做不为别的,只为了心安,也不为别的,只为了待他醒来以后再亲自问问他天坑里说的那“要明媒正娶自己”的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自己就直白地告诉他自己的身份,看他会如何打算,会不会因为自己是王室的公主而退缩;如果是真的自己便去禀告父王,让父王应下了这门婚事,若有人持着这一带的木棉花来雁城宫前找她,那她就会策马扬鞭,朝他飞奔而去;如果是真的,她就头也不回的,拥向他……

        可如果……

        如果不是真的。

        就浑当是自己做了个白日梦吧,淼淼的盛情被人作践了一番!

        风飚扬尘起,白日梦已冥,我自归阁去,不问心何停。

        也罢、也罢便是。

        ……

        她抱着这样的心境在这里停留了许久,本以为一切都能如她所盘算的那样,但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不像是恒温的动物,转而就又进入了七月之险。

        所以七月初——

        北极躔众星,玉机飞金梭。

        本来是牛郎织女的约会之际,但在人间却没了那幸运的聚合之机。

        相反的,却是分离。

        迷路的叨叨终于找到了藏于山林里的茅草屋,见到秦鸽后就开始大发牢骚了起来,把自己这些日子来的辛苦事无巨细地咀嚼了个遍:说是什么先飞去找到了饶凛、但饶凛此次竟然奇怪地没有跟过来啦,回到雁城后又不见他而是发现他已经去了杞国的边关啦,等到它领着人来时那天坑里早已经没了俩人的踪影啦等等……

        天知道它有多么心酸、多么心累啊!

        “哦,我实在是太不容易了,真的,太不容易了阿巴阿巴阿巴……”

        秦鸽拍了拍它的脑袋,又摩挲摩挲,抚慰道:“多谢你了叨叨,不过你说话的时候要是能再简短点就好了,虽然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但你到底能不能记住我说的话啊,以后别再这么唠叨了行不行?”

        “知道了阿巴阿巴阿巴……”

        见它又要继续地说下去,秦鸽赶紧拿出了匕首瑶光,示意要让它回到匕首上休息休息,谁知那鹦鹉竟然学聪明了?一颗灵活的鸟头战术性地往后一撤,又嘟囔道:“嘿等等等等,我这话还没说完呢……”

        “你已经说完了,我都听懂了,听得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的,乖啊宝,进去吧!”

        “不不不,我还没有说完呢,没有呢没有呢……”

        秦鸽有点不耐烦了,当即就要把它的头往匕首里压,但鹦鹉又技术性朝前一晃:“你、你你你有所不知啊……阿巴阿巴阿巴……”

        秦鸽不管,继续按压,直至把它的全身快要悉数压了进去,空气中才飘下了它消失前遗留的尾音:“你的阿姐要出嫁了啦啊啊啊啊~~”

        嗯?什么?

        秦鸽大惊,她在来徐国之前就因为阿姐和郑国大世子的政治联姻甚是烦恼,后来在北堂山庄收到了信件说是定在了七月七,可照它这么一说,怎么会这么快呢?难道她一直在天坑里呆着连时间的感知都没有了吗?

        糟了,她可能是真的把这事儿给忘了!

        毕竟是两国的联姻,阿姐她当然希望自己能亲自送她出嫁了,但这次发生了意外,因此信使和饶凛即都没有找到自己,自然也就无法通知自己了,所以可想而知,此时的她该有多么着急。

        于是秦鸽只好又对着那匕首唤道:“对不起啊叨叨,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你就再出来说多一点呗……”

        空空,静静……

        无言,不语……

        那鹦鹉似是闹了脾气,现在是任她怎么呼唤都不出来了。

        秦鸽逼不得已,只好拿着匕首往自己手上一划,强逼着它出来说话,结果那鹦鹉不厌其烦地被刺激出来后就装死,倒在她的手上,两眼一阖,无论秦鸽怎么软磨硬泡的都不开口。

        “你……”秦鸽气得不轻,赌气道,“好啊你个死鸟,要不然就废话连篇,要不然就闭口不言,算你狠,算你行!有本事就一辈子不要讲话,憋死你算了!”

        话音刚落,秦鸽就又强行压着鹦鹉的头,不顾其形态地塞进了那把亮蹭蹭的匕首之中。

        回首,是尚未苏醒的心上人……

        望去,是即将出嫁的阿姐……

        ——她拿不准这个时机点。

        不知道原白会不会在阿姐出嫁前醒来,就算是醒来了,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及时地赶回去。

        但在这个时代,女子一旦出嫁了就很难再回娘家来了,尤其在王室的女子中就显得更为不易,到时候相隔两国,中间逢着上百里之距,各种山川表里,关卡重重,岂不是一别之后再无相见的可能了嘛?若自己以后也嫁到了它方,必定还会更加遥远。

        一思至此,她的主意已定,便将那匕首装入了袖口之中,准备离开。

        但在离别之际,医者说原白大概就这两日醒来,秦鸽一听只好又留下了书信一封,由于来往雁城和荆棘谷此地步行大概需要十天,策马需要两天,而这茅草屋又潜山隐市,不易被发觉,她只好跟他约定到时候在原从岭的那片木棉花海重逢。

        她只是想知道,他是否安好。

        若安好,一切就都好了,她也就放了心。

        若还能多说一件事的话,那她便要把自己的名字好好地介绍给他:

        雁落翠叶疏,城起蓝花影。

        人是舂禾秦,也作云中鸽。

        她叫秦鸽,是舂禾秦,是云中鸽,是雁城人,也是一抹蓝色的疏影落。

        ……

        到了七月初四。

        夜景湛湛,虚明飘轻……

        天空之下,宫阁之中,一堆宫女围在一个身穿着雪青粟鸢衣的女子面前争论不休着。

        细看去,众人前面是一排十数件精致无比的红色丽服,那些是为杞王为暗香公主准备好的凤冠霞帔,个个都是出自精工巧匠之手,倾尽珠银玉器之贵绝,此刻正在任由她任意挑选着。

        秦鸢却对此一点都不感兴趣。

        对于早就穿惯了华冠丽服的贵人,再加上要嫁给的不过是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陌生人,她怎么会关心婚礼上要穿什么呢?而且她心里最在意的人都不在场,不能共同见证这最为光鲜亮丽的一刻,一切,也就都没有了意义。

        她只知道自己那个阿妹时常偷偷溜出宫去玩,年年如此,时日不定,也没想到今年走得巧,这婚约来得早,听饶凛说半路上就跟丢了人,这下她就更无心于那些绫罗绸缎上了。

        不过说曹操曹操到——

        刚有一宫女提道:“何以不见疏影公主呢?往常两位公主时常形影相随的,但在这关键的时刻,二公主竟不见了踪影,也是稀奇。”

        秦鸢闻之,心甚落寞。

        不过抬头起念间,便见到心心念念的阿妹终于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跑了回来。

        “阿姐!”

        “妹妹!”

        两阿姊妹相向跑去,抱在了一起。

        见秦鸽满脸的渣滓,便知其赶回得辛苦,她便替秦鸽轻轻地擦了去:“我还以为出嫁前都再也见不到你了呢!还好你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是啊!”秦鸽热泪盈眶,也庆幸不已,“我怎么能不亲手送阿姐出嫁呢?”

        秦鸢激动地拉着她到那一排红服前道:“快来快来,你帮我选一下,哪件好。”

        秦鸽轻轻扫去,只见其中有一件衣服虽则看上去不是最富丽的,但其袖口处却有一蓝鸽纹样,正好如她的心意,便指之道:“就这件吧!”

        秦鸢瞥了一眼:“好,就听你的!”

        秦鸽一笑,须臾后又发愁了起来:“阿姐,你这一去长途跋涉的,颇为辛苦,我不能时刻地陪在你身边,但那上面的鸽子就是我,你就想象是我一直在保佑你好了。”

        “平日里你时常到宫外面去玩,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是。”秦鸢忽然噘起了小嘴,佯装生气道,“可这次都要成亲了,我还以为你会说此次也要一路护我去郑国呢!”

        “哎,其实本该如此的,但……”秦鸽搔了搔首,略微为难地道,“实不相瞒阿姐,我这次的确有些要紧的事需要处理,若非是你的婚事来得太急,我也是定会亲自护卫你到颖城去的,或许在那里住下一段时间也不一定。不过你放心,等到我处理完了手头的事后就会立即去看你,到时候,你就会再次见到我啦!”

        秦鸢很是开心地点了点头,不过又愣了愣,颇为费解道:“不过按理说在你的心中我的位置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另一个是父王,我只是在想……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什么人、什么事比我的婚事重要吗?竟能让你如此关切着?”

        “你就别乱想了嘛!”秦鸽咍咍搔首,“总之,你就将那玉衡带在身边,上了面有周国巫师作的法,你知道的,若真遇到什么危险便将那鹦鹉给刺激出来,我收到消息后一定会立马杀过去保护阿姐你的。”

        “这是自然的了,我当然相信我妹妹的武功是这世上最强的了!”

        “那是!”秦鸽得意不已。

        不过秦鸢又故意将话题扭转了回来,进而柳眉一挑:“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啊,到底是什么事啊?”

        “哎呀阿姐,你就别问了!”

        “好了好了……”秦鸢故意捉弄她,见目的已达到,便刮了刮她的鼻尖,“不过要问这世上有什么人能突然空降到我的前面,比你阿姐我的亲事还重要,怕不是我那的未来妹夫有找落了吧?”

        秦鸽小脸一红,难得露出一股矫揉劲儿:“你就别取笑我了~~”

        秦鸢大惊:“是真的啊?”

        秦鸽点了点头,不敢直视回去:“只是不知父王会不会同意罢了。”

        秦鸢满脸喜悦,简直比自己找到了意中人还要兴奋:“不管是谁,只要是你看上的我就一定会支持到底,即便父王不同意,我也会想尽办法让他同意的,因为在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我妹妹的幸福更加重要了!”

        “阿姐~~”秦鸽的眼眶倏然红润了起来,方才她一直忍着的,可此时真的是忍不住了,“此一别,你我姐妹也不知道何时再相见,以后相处的时间也可能会变得很少很少,所以阿姐,珍重,你一定要幸福啊!”

        “嗯。”

        要幸福,你我二人都要很幸福很幸福。

        ……

        转眼,终于到了那日的暗香出嫁。

        彼时夕阳西下,黄云翻涌……

        秦鸽遥遥地注目着出嫁人马远去,直至消失在了视野中才依依不舍地收拾好了心情,马上又朝着徐国进发。

        就这样翻了一座山又一座山,她虔心似箭,渴望能够早日到达约定好的地方,也能够如愿等到期待的人。但很不幸,就在她刚刚到达原从岭的时候便受到了饶凛传来的噩耗,说是暗香公主客死异乡,被郑世子杀死在了新婚之夜。

        她收到消息后简直悲痛欲绝,腿脚都软了下去,简直不能再往徐国迈开一步了。

        但她也抱着可能是个假消息的心态,连忙就折返回了杞国去。

        本以为那蓝鸽服可以保护阿姐,谁知假鸽子葬送了她的命,真鸽子却朝着反方向离去,追求着自己的所谓幸福,置她于不顾,一想到这里秦鸽真是肠子毁得都青了,此时哀莫大于心死,就是说什么都没用了。

        痛啊痛……

        也本以为那玉衡匕首可以在危机时给阿姐提供帮助的,不料却成了胡话连篇的郑人口中那所谓“行刺世子的工具”,好好的人在他们口中成了连尸首都不见的空气,本身的受害者也成了他们口中施以借口的加害人。

        简直可笑得要死!

        更本以为饶凛会亲自告诉他这个消息,谁知,但他早已奔赴到了边境去,怪乎最近总不见他身影呢,而且叨叨说过饶凛去了边境驻守,竟是军情危急,他早已在军中操持起了攻防大事!

        急,实在是太急了,一切都是……

        父王身体堪忧,本来就常常犯病,头痛欲裂,不能自已。当郑人将仅剩的一点婚服和匕首玉衡放到他的面前时,一向坚强示众的老王终是忍不住地在朝臣面前哭哭啼啼了起来。

        秦鸽见到了那一衣角的蓝鸽子,已经明白了绝无他人的可能,死得只能是阿姐,而那个时候的她只恨为何死的不是自己。于是在国仇家恨面前,悔恨到本想自戕了给阿姐谢罪的秦鸽也只好在父王的提示下提起了连弩,二话没说,就朝着杞郑边境奔去了。

        父王也曾说过要御驾亲征,为女儿讨个公道来。

        但秦鸽不忍,说:“我来!”

        于是,战争开打了。

        ……

        七月之末。

        云叆叇,日曈朦……

        塞外的飞鸿一排高起,遨游在草原的高空,此时却被恢弘的号角声吹得如惊弓之魂。

        为了不让敌军轻视,毕竟女子上战场不易,同时也为了混淆敌军的视线,好歹她是一国的公主,目标太重、太大,往往会成为负担和累赘,于是饶凛提议效仿古法,给她戴上了一面蓝鸽面具,敌人不知道她是谁也就不会太轻视她了。

        那是杞、郑近些年来的第一次大战,在郑国之泗水。

        杞军由于师出有因,头上有愤怒之刃,故在秦鸽和饶凛的带领之下一路潜行奋勇杀敌,势不可挡,简直是见佛杀佛见魔杀魔,好不痛快!

        而郑军因为是仓皇出战,先开始还因为战鼓的敲响而踔厉奋发的,但由于心中没有信仰,自己的国家又处于理亏的一方,进而后来就慢慢地变得溃不成军起来。

        那一战,恢弘而庞大。

        郑将蒙顿赳赳武夫,见对方主将的身板矮小,心中自觉得肯定可以轻松胜之,便驾马端枪、如饿虎般扑食而来。秦鸽见状,立马一个雀跃青枝就将那傻乎乎的蒙顿踹到了马下,削去了他至少七八分的威风。

        而另一边——

        传说中的郑国主将陈非也果真是英勇无比!

        只见他以一当百,剑来剑去的不一会儿就斩杀了不少杞军,即便是碰到了饶凛这样的高手,二人在马上来回了几百回合也不落丁点下风,最后一个利剑出击,迅捷地挑开了饶凛的蟒蛇冠饰,然后便借势将他瞪下了扬马之下。

        登时,青丝四散而起,随风漂发……

        饶凛,饶凛,人如其名,他的脸上有道凛冽的刀疤,是他十五岁初上战场时烙下的战利品,但英勇如他,魁梧如他,此时竟然也被一个比自己身材稍微瘦点的人逼迫到了如此境地,可见那人武力之高尖。

        陈非并没有打算放过他,毕竟擒贼先擒王嘛,若是能够取得对方副将的首级,必定也会大振军心,以挽回郑方的颓势。于是嘈杂的声中,他不再犹豫了,顺着身体的姿势又变换出了一道绝杀,朝饶凛刺了过来——可就在此时,远处的秦鸽捕捉到了这一幕,连忙举起了连弩,朝他射出了数只短箭过来。

        “咻““咻”“咻”“咻”“咻”……

        命中!

        毕竟是连弩嘛,就算命中率再低,人的身手再灵活,也总有那么一只能够刺穿他的胸膛。于是陈非大伤,血水如注,一直汩汩地往外直涌着,他本想再杀回去,未料秦鸽又速速连发了几只,正好刺中了他的下腹部等区域,这下,他算是彻底地丧失战斗力了。

        饶凛见状,立马起身,欲借此机会将他给彻底给斩杀掉,可见大势已去的陈非知道此时已不宜再战,便大呵一声,夹紧了马肚,扬长而去。

        秦鸽知道良机出现了。

        便跟着他驾马追去,一路上穿荆度棘的,劈刺人头,锐不可当,无论多少欲给陈非留后路的郑军都被她一一砍下了脑袋。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前方的那个落荒而逃的马上主将,仿佛他就是那自己一直想要报仇的对象淮奡一样。

        直至追上他的那刻——

        人呵噭,马嘶鸣……

        方才在主战场上视线模糊,并没有看清他的样子,而此时,她抓住了二人飞马最近的时刻抬起了手臂,欲刺向他手中的最后一发,以便彻底了结了他。

        陈非也恰其时回过了头来,不过这不回头不要紧,一回头反倒是让秦鸽真真傻了眼,没想到那、那竟是她最近日思夜想的一张白白净净的脸。

        一张,和原白一模一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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