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番外1
我叫金征远，是个警察。
四十三岁之前，我在临城公安局任处长，同事们都叫我金处。
那年我遇到一个奇怪的案子，是一辆公交车刹车出现问题，撞上山体的案子，伤亡不少。奇怪在那些当事人他们的耳后都有一道疤，耳朵的那个地方凹陷下去，像是少了块骨头。
我直觉不对，可能这个案子没那么简单。于是我继续查下去，但是同事们都在阻止我，我表面上认同他们的话，但其实我不明白，这是一个多么大的疑点啊，怎么能放过。
没有听同事的劝，我继续往下查。后来局长亲自找到了我，还是私下来见我的。他在我家楼下，似乎等了很久。见我回来，他只对我说：“别查了，再查下去没命了。”说完就走了。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我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处于明哲保身和恐惧，那天之后，我消停了几天，想要再找局长问问清楚，却一直没找到他的人。
每次我来找他，都会有人跟我说“局长不在”，我看得出，他在躲我。
后来我也不去找他了。但是消停的这几天，倒是缓解了内心对于未知的惧怕，于是，对未知的恐惧转变为好奇，我又耐不住好奇，又继续往下查。
但这次我隐藏得很好，是暗中悄悄进行的调查，连我最亲近的搭档都不知道。现在想来，是我的谨慎救了我一命。
我查到了这些人的共同关联：他们都曾在吉川医疗做过手术。吉川医疗与他们耳后的伤疤有关系吗？
我不知道，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我确实查不下去了，一点线索都没有，而且我是单枪匹马，孤军奋战总是很难。
两天后，事情发生了转机，我不再是孤军奋战了。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一天，很冷，我照常下班回家，上面纪委的人找到了我。
他官职应该挺高，对我讲了很多，最后给了我一份特殊的卧底任务，去警局内卧底。我说我需要考虑。
那天晚上我没睡着觉。警察是惩恶扬善的，但从什么时候开始被黑暗所侵蚀了呢？
太阳表面有黑子，警局内部也有恶势力。
第二天一早我就给那人回电话，我接受了这个任务。去警局内查贪污腐败者名单，并收集证据。
我没办法不接受，已经知道了这些黑暗，就不能骗人骗己，装瞎眼看不见了。
接受了卧底任务后，我还是像之前的金处长一样，没什么变化。突然改变引起怀疑，我开始结交同事，发展党羽，塑造起老谋深算、权欲熏心的形象，但还是没有机会潜入内部。
终于这个机会来了。三年前立恩医疗的总裁开游艇，撞上了货船，三年后，那个总裁的女儿来报案，告原立恩医疗的副总黄建章非法侵占她父亲的财产。
警队展开了调查，而在调查黄建章的过程中，一直躲在暗处的老鼠出现了。
原以为会是局长，没想到是副局长。副局长找了个借口请我吃饭，告诫我让手下不要查黄建章了，并且给了我一张卡。
我瞪大眼睛，佯装震惊，摇着头推脱着。副局长见我不收，又向我透露了些消息。
见我有些动摇了，他说给我一天时间让我再考虑，这卡先放在我这里。
我回去请示了与我联系的上级，他表示同意后，这卡我也一直没还给副局长，也没让人继续查那个黄建章，他应该明白我什么意思。
最后黄建章被判得很轻，他对不起那个小女孩。但我会记得黄建章，上级也会从其他的渠道查黄建章，他会受到应受的惩罚的。
就这样，我变成了他们的人。
他们以为我真的是他们的人，让我为他们做事，掩盖一些案子的真相。
在那之后，我被调去a市的警局，继续坐处长的位置。虽然还是处长，但级别不同，实际上是升了职。
于是，四十三岁之后，我在a市警局任处长，同事们还是叫我金处。
刚来a市不久，我就碰见一个孩子，叫林萱。
她也和我一样，也刚被调到a市，但她又跟我不一样，我是升职，她算是降职。
因为林萱由原本的刑侦大队队长，被调到这边来，当个小小警员。听说是顶撞上司，惹了人？
我打起了她的主意。
观察她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女孩子不像个女孩子，平时要比大老爷们还糙。
能力很强，也有正义感，我联系上级提出要发展她，毕竟在警局里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有些事还是有点难办，很不方便。
事情很顺利，我和她约谈，她也和我的上级见了面。之后我和林萱的合作顺利开展。
我常感叹，林萱就像是上天派给我的得力助手。如果没有她的话，有时候，我可能会坚持不下去。
在我的支持下，她也升职为队长。但是我看这孩子没有一点高兴。
可能是因为她知道前面要走的路还很长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头。
五年过去了，今年我已经四十八岁了，卧底工作有一定进展，但进展不大。
这次我偶然得知了顾舒意，她是顾华堂的女儿，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应该不会被金钱收买。
而且她刚刚从警不到一年，调来a市也不满一个月，对警局的人还不熟悉。我开始留意她，说不定也能发展顾舒意。
这个顾舒意有意思，有点傲。
她很聪明，我刚来找她，她就看出了我想拉拢她的意图。还以为我是看中顾家背景，要套近乎，来借顾家的力谋取上位。
这孩子，还挺有趣。还别说，我这伪装还挺成功，有时候我自己看自己都不像个好警察。
面具带了这么长时间，自己原本的面相都改变了。
顾舒意接的那个坠楼的案子其实是我故意分给她的。
死者是多年前在临城公交车事件为数不多的幸存者，耳后也有一道疤，很明显。我想看看顾舒意会怎么查案。
她没让我失望。死者家属主张自杀结案，她竟然置之不理，傲气十足，大小姐做派。最终还是我出面让小顾结的案，毕竟我是处长嘛，她要听我的。
而且我也知道，再往下查的话，不仅查不到什么线索，还会打草惊蛇。
更何况，我还要执行我的计划，要爬上副局长的位子，探取到更多的线索。
不过小顾看起来很不高兴，我这个“权欲熏心”的名头是做实了。
没消停几天，启明的案子出来了。这次的事件竟然是要针对一个年轻的大学教授？
姜宁……我想起来了，当年我借之“加入”恶势力的破局事件我印象十足，那个黄建章的案子，报案人就是姜宁。
当年的小姑娘，都长这么大了啊。我有些恍惚，我接受这个特殊的任务，也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吗？
现在事情已经很明了了，吉川医疗的势力渗入到了警局内，手伸得太长，根扎得还深。
我已经掌握了一系列腐败警察的名单，但是证据零散，不足以给他们致命一击。
启明这个案子我交给小林和小顾，也有些私心在，我相信他们俩会尽快还姜宁一个公道。
案情进展很快，宋亦清绳之以法。但，宋亦清背后的人竟然是吉川医疗？我没有想到。
有人来暗示我，让他们结案不要究查，只能让他们迅速结案，演好我的恶警形象。
没过几天，启明的李志诚出车祸身亡。这件事不是我负责，但，又与吉川医疗有关。
最后获利人是谁？
启明公司内部人员发生了变动，那个刘总掌握了制药实验中心的实权。若刘总也是吉川医疗的人，那启明岂不是被控制了制药试验所。
另一方面，云府酒店涉毒的确是宋亦清所举报，可以看成是吉川医疗搞掉了云府酒店，他们之间黑吃黑？
针对姜宁又作何呢？有太多地方我想不明白，不如直接问问那个宋亦清。
于是我让小林去监狱再提审宋亦清，可是小林回来跟我说，宋亦清被转移到临城的监狱了。
临城，我的老家，也是吉川医疗的手最先伸进去的地方。
宋亦清被转移到临城后，他们的操作空间可就大了。
吉川医疗贿赂警察，涉嫌命案，猖狂至极。我的担子有些重，但相信我可以扛在肩上挑起来。
一直在黑暗中行走，什么时候能看到头啊。
小顾这两天状态不好，小林说她还是太年轻，还得练练，不能直接把我们的计划都告诉她，免得冲动坏事。
我也赞同。
我说有光明就有黑暗，他们双方相伴而生。
小林说是阴沟里的老鼠总是灭不掉，恶事见多了，以至于我们都习惯了它们的存在，但光与暗根本不是并存的。
且不论对错，就看小林说的这番话，她就比我有志气。
还记得我刚入警校的时候，还立大志要消灭所以不公。现在没那志气咯。
人老了，小林在身边还能激励我，现在又有了小顾。多好啊，希望就在身边，年轻人就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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