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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须待明朝


  “李林甫杀不得!”
  说话的人不是李白,而是唐一笑。
  “为何杀不得?奸相作乱,人人得而诛之!况且,他还杀了你父亲!”裴旻握剑的手收拢得死紧,两道浓眉高高扬起,愤怒而又不解地看向唐一笑。
  “杀一个李林甫岂不容易?李林甫虽跻身绝顶高手之列,可天下的高手又何止一个李林甫?便是我要杀他,下毒使蛊总有办法,若是此时能杀他,我又岂会活到现在?便是舍了这条命,我也必为父亲报仇!”唐一笑此言如金如石,掷地有声。
  李白侧目,一年的相处,他早知李眠卿必不会放弃报仇,可舍命之言从一个女儿家嘴里说出,却不免叫人心生恻恻。
  “此时不能杀?”裴旻只是性情耿直,而不是傻,傻人又岂会有剑仙之称?他自然听出了唐一笑的言外之意。
  “不错,此时不能杀。如今佛道之争,因孙老踏入半步玄羽而稍息,此时若杀他,岂不是要重演当年的佛道倾轧之乱象?无论如何,李贼都是哈奴曼的弟子,是玄奘的徒孙,也是佛门北禅宗在朝中的代表。此时北禅宗势大,压制住了南禅宗,可一旦李贼身死,便是触及到了整个禅宗的利益,如今正是道门式微之时,北上南下,面对南北禅宗同时夹击,只怕道门就要再度隐居避世去了,而剩下的同道,便会成为佛门针对的对象,到那时,只怕是血流成河,世伯难道想要看到那样的景象吗?”
  玄奘共有三个弟子,大弟子哈奴曼,是天竺神僧,传说中是一只四头八臂的神猴,但那其实不过是他的法象显化,肉身还是一个地道的人头人身的大和尚,据老道说,六十年前,他便已经在宗师中境,此时有五成的可能已然堪破大宗师。
  二弟子慈恩,则是慈恩宗的宗主,手中赤红珊瑚念珠乃是佛门至宝,只可惜一年前已被老道尽数毁去,一身宗师境的修为,修为虽和哈奴曼相比有些惨淡,但放眼天下,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而第三个弟子却是个比丘尼,名为沙黄婆,擅使杖,手持虚云莲华禅杖,六十年前便是宗师境修为,此时便是宗师境圆满也不稀奇,资质可是比她的二师兄好上太多了。
  唐一笑看着裴旻虽然面上愤怒,却不再冲动,方才继续道,“再者师出无名。无论是为我父报仇雪恨,亦或是为天下锄奸,师必有名,不然于定会被李贼党羽、禅宗一派直指世伯您、堂堂天子倚重的左金吾卫大将军谋杀大唐相国,到那时,您可还要这一世清名?”
  裴旻欲要反驳,唐一笑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退一万步说,就算您舍得这一生清名不要,也要斩杀李贼,可那李贼党羽、禅宗一派就会愿意善罢甘休,将战火止于您吗?您该当比我更了解他们才是!无论李贼死与不死,他们都定然会大肆宣扬,说堂堂朝廷重臣、左金吾卫大将军受道门蛊惑,竟行谋害相国之骇人之举,那时世人眼中世伯您、甚至整个道门都会变成坏我李唐朝纲的奸人,天下必群起而攻之。此番名不正言不顺、无证无据,便是天子有心偏袒,只怕也不能回护。如今佛门势大,若无大义名分,若无压倒式的力量,便是天子也不敢圣裁回护。此番情景之下,何人还能为我李家雪恨?何人还敢为天下锄奸?”
  裴旻一阵咬牙切齿,显然已是气急,“那李贼能派死士,我难道就不能以牙还牙?”
  唐一笑胸中大石一落,心知这只是裴旻的气急之语,刚才自己那番言论已将他说服,想必他必不会冲动之下,真的提剑去杀那李贼了。
  “杀一个李林甫容易,可想要名正言顺地杀他却不容易,若派死士,无名无分,天下人可知道他是因何而死?我父亲是为何人所杀?到最后在天下人眼中,我父亲依旧是意外死于贬谪途中,而李贼则是一位大唐相国为歹人所害。到那时,我父亲死得冤枉,那李贼却是风光大葬,公平否?”
  裴旻已不复方才冲动,也知此言有理,望向李白,只见李白微微点头,遂骤然长叹,一掌将手中短剑拍进脚下大地,“难道还要等佛门式微、适之复活作证才能斩杀李贼不成?只怕那时黄土已经埋了裴某半边脖子了!”
  “世伯何必如此悲观?若是报仇当真无望,我又何必来长安?”
  裴旻眼前一亮,“你有办法?”
  唐一笑微微一笑,“其实李贼杀不杀得,不过只差一个名分,若是哪天这名分有了,李贼的末日也就到了,只是还要请世伯帮我。”
  ……
  左仆射府
  “报——禀告相爷,唐一笑在青龙东街与西街绕了三圈。”
  “报——禀告相爷,唐一笑进了裴府。”
  “报——禀告相爷,唐一笑离开了裴府,在裴府共计三刻钟。”
  “报——禀告相爷,唐一笑去了状元楼,点了‘奇珍三十八碟’,全部吃完。”
  “报——禀告相爷,唐一笑出了状元楼,进了三元裁缝铺。”
  “报——禀告相爷,唐一笑离开了三元裁缝铺,订做了二十套新衣,十件骑马装,五白五黑,十件女子衣裙,五春五夏,均是加急赶制,约定明日未时来取,而后向朱雀南街方向而去。”
  “报——禀告相爷,唐一笑……”
  如此这般,直到申时来报,唐一笑入住仙客来天字第二间休息之后,才终于停止。
  “相爷,这唐一笑是裴旻的人?要不要小的找机会……”站在一旁听得头皮发麻、满头大汗的相府大管家李昆凑到李林甫面前,小心地问道。
  李林甫本是坐在书案旁批示奏折,听到李昆的话,搁下了毛笔,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用手揉着眉间,面色甚是疲惫,丝毫不像是佛门的绝顶高手,倒像是个手无搏鸡之力的中年文生。
  “先不必动,此时还说不好她到底是哪边的人。”李林甫的声音带着些劳累后的沙哑,不似白日同虞姬说话时的温柔,整个人仰靠在椅子上,完全不见白天的煌煌威严。
  “可是相爷,她进了裴府……”
  李林甫摆摆手,“她是楼观道的弟子,无论是哪一支,第一次来长安城都要去拜见身为楼观道前辈的裴旻,再说她今日在京兆府接的任务,若说是去寻求宗门前辈的帮助,也是情理之中,何况她的目的地是洛阳,去求裴旻帮忙,也很合理。”
  “啊,小的明白了,原来她之前在青龙街绕了那么久,是因为第一次来长安城,所以找不到裴府所在啊!”
  李林甫微微点头,“你且看她今日在京兆府前的一番言行举止,还有入府后和我的一番对话,不难看出,她绝对是自小便进入宗门,完全无一丝寻常女子该有的矜持避讳,甚至没有普通平民百姓在这般场合下的畏缩怯懦,说的话针针见血,甚至在我面前也不见在一位相国面前应有的收敛。再加上方才所报,在京城最出名的饭馆点了一席招牌菜,在最好的裁缝铺一口气订做二十套新衣,这完全是一副长于山中,不谙世事的做派,若说是演戏,那这戏未免也演得太足了些。”
  “相爷真有大智慧!”李昆小小地拍了一记马屁,而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那还要继续查她的身份吗?”
  李林甫沉吟片刻,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如电,抄起砚台,砸向窗户,直直穿过窗户,将窗外的人砸飞了十余丈。那人栽在院中,呛咳几声之后,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李林甫摸了摸左脸上被那刺客所掷梅花镖擦出的伤痕,挡住了李昆拿着方帕要给他擦拭的手,随即袍袖一抖,低声道,“查。”
  ------题外话------
  PS,唐朝是对父亲的称呼是不统一的,不同地区叫法不一致,比如叫自己父亲为哥,寿县地区则称呼自己父亲为爷,等等,因此本书不做此论,只按父亲、母亲称呼,还有后文出现的“郎君”、“姑娘”,希望考究党勿要太过较真,小说不是正史,以逻辑和舒服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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