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江愿被这铃声弄得缓缓一笑。
“算了，高三学生任务繁重，我可耽搁不起，先回去吧。”
邓宇州其实不认识江愿，也就点了个头，马上拉开办公室门，像逃命一样跑回了教室。
江愿觉得这孩子就是来搞笑的。
这节课依旧是徐橙雪的课。
徐橙雪坐在讲台上，莫名其妙有些无聊。
论一直看着四十来个人在下面埋头苦干，自己还因为工作限制不能玩手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无聊吧。
尤其像她这种半仙体。
改作业，法术。
备课，备方案，法术。
反正是个半仙，再怎么着也不用像那群凡人老师一样焦头烂额的。
她突然想让江愿过来陪陪她，但不知到可不可以这样干。
算了，老实一点有什么不好的呢。
办公室里，江愿就在原处坐在。
她始终觉得不太对劲，自家妈死了为什么一点悲伤都看不出来？
而且那个震惊吧，也感觉不太对，就好似是故意摆出来给谁看的一样。
那意思就是说，这小孩想必是知道自己母亲已经死去这件事了。
既然知道，为什么又要说不知道呢。
是想隐瞒些什么吗？
而且这件事好像知道的人并不多，是因为死讯根本没几个人知道吗？
还是说，知道的都死绝了？
不行，这事不能细想，越想越不对劲。
但江愿还是想观察一下那孩子。
可是目前在上课，贸然去似乎不太好。
于是她只能让徐橙雪看着点。
徐橙雪直接生无可念好吗？算了，本身也挺无聊，算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免得显得那么空虚。
可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就算是，学习再繁重，就算是再忙，也不可能刚听到自己母亲死后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
徐橙雪觉得不对劲，江愿也一样。
江愿在办公室捧着水杯笑了笑。
徐橙雪看人看得认真，突然觉得眼酸，看低下头，按了按眼睛。
按完之后就见讲台上的白纸上突然冒出了字来。
不用看了，我回去了，等会儿再来。
徐橙雪：？
江愿将杯子里的水喝尽，把杯子洗好，放回原处，随后离开了教室。
“你想自己亲眼见见自己的儿子吗？”
程梦微叹了一口气，“算了，我这副样子，怕吓着他。”
江愿轻轻笑了笑，“那倒不至于，毕竟他看不见你，只是你去看他罢了。”
程梦内心是想去看的，听江愿这一说，内心便动摇了。
于是江愿便带着程梦过去了。
徐橙雪小睡了一会儿，睁眼便看见江愿带着个……站在门口。
徐橙雪立刻瞬间清醒，她想，到今晚睡觉之前她都不会再困了。
这是什么玩意儿？
还好她没说出来，不然就有点带人身攻击了。
啊，不对，是鬼身攻击。
江愿并没有因此而表情发生太大的变化，只是依靠在门边，看着程梦进去。
程梦走到邓宇州身旁，仔细地看着他的孩子。
这时她满脑子都是，
不知道自己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死去，会给孩子造成多大的影响啊。
也不知道孩子他爸能不能一个人把他给照顾好。
他那个窝囊废父亲，要是之后吃不饱，穿不暖，那有又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不觉悲从中来，两眼泪汪汪的。
江愿看不下去，朝祁序看了下，又去看窗外。
这学校离当地的一条小江较近，窗外风景倒还挺好。
祁序倒是写作业写得认真。
一次疲惫下的无意识地抬头，让他看见了门口的江愿。
江愿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外边是黑色的大衣，颈子上系着一条白色的围巾，头发全部盘在后面。
她此时正盯着窗外发起了呆，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外看也像是身体好了。
但她脸上没有笑意，更多像是在板着脸。
也许是觉得窗外没什么好看的了，她下意识在教室里扫视了一番。
这也使得两个人四目相对。
江愿没想到祁序这小娃娃把头给抬起来了，先是一愣。
姐姐微微一笑，冲他打了招呼。
祁序神识牵过去。
“你怎么来了？”
“来办点事，小孩子家家的，认真写作业。”
祁序本还想再问一下，随后他看见，左边那条过道上，多了个人，他便知道江愿这么一来所谓何事了。
一个慈祥的母亲，但长的不太看得下去。
凭高二那次家长会，他知道，这是邓宇州的母亲。
只是上周回来还说在家里吃了母亲做的香喷喷的红烧肉，三天刚过，怎么就成这样了。
祁序忽然觉得有点惋惜，但这惋惜中又透露出一种怪怪的感觉。
因为他也看出来了，这个人不像是近几天死的。
“你来是因为程阿姨吗？”
江愿朝祁序那儿看了几眼。
“嗯。”
“她死了很久了？”
“至少两个月起步。”
“两个月？”
“嗯，有什么问题？”
于是祁序把那件事给江愿讲了一遍。
“哟，红烧肉。”
祁序觉得江愿的关注点挺奇怪的，随后，他又看见江愿坏笑了一下。
他直觉没好事发生。
只见江愿缓缓走至程梦上面，轻轻拍了拍程梦。
“你孩子有点想吃你做的红烧肉。”
程梦哭着哭着听见这话倒是微微停了点，“红烧肉？”
江愿朝她温和地笑着，“是啊。”
但又怕她有顾虑。
“放心，他能吃到的，不会受现在这种处境所限制。”
程梦听见后，又是跪又是拜的。
“多谢神仙。”
江愿尴尬地笑了笑，“没事没事。”
随后江愿又看向祁序，并用眼神示意他，
不许剧透哦。
“给我个理由。”
“无理由。”
“你要干什么。”
“这件事总得有个了结，你知道的，恩怨情仇这些东西，只有尽全力理至最公平的线上去，最基本的秩序才不会断。”
若连最基本的公理都没有了，恶人，他们会继续恶下去，善人，可能会没几个人想当了。
祁序脑子空白了一瞬。
“你是说，邓宇州……”
江愿向他及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事情还未完全下定论，有些还是不要说得太死了。”
江愿说完后就走了，程梦就在她后三米处慢慢跟着。
江愿有足够的权限去扭转一些事情。
办公室内。
“邓宇州同学。”徐橙雪说道。
“由于你这情况实在是有一点小小的特殊，老师准许你回家缓冲一下，你好好的料理一下你母亲的丧事，这种事情也是得好好办的。”
“这件事情呢，大家都没有想过会发展成这样，希望你也可以看开一点，不要把这件事情堆积在心里太久，尽快的从这种状态中脱离出来，迎战高考。”
“对于你母亲这件事情，我们都深感惋惜，说再多的也没有用，还是得节哀顺变。”
邓宇州点了点头，收拾了东西就回了家。
他原本想着这周生活费不太够了，得请假回来拿点钱，这可正刚刚好，老师就给他批了个假。
他先是走进房间，把东西给收拾了收拾，就准备出来在沙发上躺着玩会手机，再点点外卖。
但当它从房间出来的那一刻，他懵掉了。
他看见本不该有东西的餐桌上多了一盘红烧肉。
这红烧肉色泽鲜美，迎面而来的还有浓浓的肉香。
他突然觉得这红烧肉有点眼熟。
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拿着筷子夹起一块放进了自己嘴里。
这味道还有点熟悉，像是在哪里吃过一样。
程梦见邓宇州的表情不太对劲，生怕是自己手生了，没把肉给煮好。
对此还忧虑了起来。
江愿则是抱着看戏吃瓜的心理在一旁干看着。
邓宇州越吃越觉得不对劲，随后，他突然反应过来。
这肉和他母亲做的味道别无二致。
他瞬间面露惊恐。
卫生间下水道堵着了，所以冲不下去，他并不想看见这盘肉，于是跑到了楼下的下水道。
他把肉倒进了下水道里。
程梦对邓宇州的行为感到很疑惑，但还来不及让她慢慢疑惑，她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嘀嗒——
嘀嗒——
嘀嗒——
他瞬间也不管自己儿子的行为了，就只是开始恐慌，逐渐变成江愿那次看见的样子。
江愿直接给小孩子开了一道阴阳眼。
于是邓宇州看见了他的母亲，他那逐渐变得狰狞的母亲，也是他亲手杀死的母亲。
他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
此时的程梦的理智正逐渐地消散。
她已经认出来杀死她的人了，但她不愿去为自己报仇，因为对方是自己的亲儿子。
“程女士需要帮忙吗？如果你控制不住自己的话。”
若是一只鬼杀了一个活人，而且那个时候不该死的活人。
那么，他将会永远囚禁在这个世上，不得轮回，直到灰飞烟灭。
程梦最后还是拼尽全身的力气，恢复了理智。
她还是在哭，看着她的儿子哭。
江愿在一旁笑了笑，“大孝子，我算是见识到了。”
程梦一时间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我又能怎么样呢？小周啊，母亲陪不了你了，虽说母亲对你有怨恨，但，还是希望你好好的吧。”
随后她对着江愿说，“我想走了，想去品品传说中的孟婆汤。”
江愿为她开了扇门，那扇门直通奈何。
“去吧，恭送。”
程梦对着江愿行了个礼，“多谢。”随后便入门不再回头。
江愿在程梦离去后，小声地说了句，“去吧，你的丈夫在那，等着你。”
程梦听见了，似乎想要再说点什么。
可门已经关了。
世道有些时候确实是不太公平的，毕竟，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每个人的看法不一，有着属于自己的天平。
小娃娃还没有缓过来，依旧坐在地上瘫着。
“你不是一个诚信的孩子，演技也不太好。”
邓宇州后怕地看了看江愿，“你可真可怕。”
江愿被他这胡言乱语弄得不觉笑了笑，“是吗？貌似没有你可怖吧。”
“小孩子家家，再过几个月就成年了，家里给的钱有那么少吗？需要把双亲都杀了来弥补自己？”
邓宇州冷笑一声，“那又怎样，为什么就准你们神仙可以杀人。”
“神仙杀人是有一套法则的，并不是胡乱杀的。”
不知怎的，拿去小孩子突然带着哭腔，“那为什么，为什么她，什么都没做错就该死，你们神仙的法则就一定是对的吗？”
江愿听着皱了眉，“她，哪个她？”
邓宇州突然笑了起来，“看，你们神仙的法则不也有漏洞吗？法力再深厚，修为再厉害又怎样，还不是宁可错杀千百个，也不肯放过一个吗？”
“神仙有什么好的，神仙就一定是深明大义吗？凭什么你们可以当主宰，我们就不行。”
“凭什么只有你们的法则才是对的！”
江愿从没想过，居然会被一个小孩子骂得一愣一愣的。
但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劲。
“不对，你不是人。”江愿下意识施了法，给了他一击。
邓宇州吐了口血，笑着笑着爬起来，“那又怎样？”
随后还没等江愿反应过来，他便化为一阵黑雾，散开了去。
是执念。
神界法则，
她？她又是谁？
江愿站在原地愣着。
傍晚的风景怡人，已经入冬了，周围都是刺骨的寒风。
江愿即使是神仙，身子也禁不住。
站了没多久，还是回去了。
只是回去后，她就越发地觉得头疼，疼得拿不起精神来。
她依靠在门边长椅上，所手手肘抵着扶手，手指揉着太阳穴。
艾枣见江愿这样，不由得担心起来。
“殿下，还好吗？”
江愿说话都变得有些吃力，“似乎不太好，但，但也没事，我休息休息，可能就好点了吧。”
说完她用力支起自己的身体，艰难地朝楼梯走去。
艾枣放心不下，伸手就要去扶。
可江愿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艾枣还是不放心，就在后头看着，随后她看见江愿在楼梯口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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