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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迟夜青坐在天机阁的高台上,把阁内训练的侍卫影卫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找到他想找的那一个。

        “元赦,你确定所有的都在这了?”他再一次把天机阁主叫过来问道。

        元赦由开始的战战兢兢,到后来的满头雾水,再到现在,已然是麻木了:“回尊主,都在这了。”

        迟夜青失望,且非常烦躁。

        他死后重生,至今已经月余,三十多天里都在做同一件事,就是寻找那个抱他跳崖的小侍卫。

        可始终没有结果。

        彼时在天绝崖上,迟夜青的残魂还没完全消散,就看见一个玄水宫的小侍卫,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扑在他的尸身上痛哭流涕。

        这可就稀奇了,迟夜青自认御下严苛,别说寻常侍卫,就连左右护法、十二魔将,对他都是敬畏有加,断不敢稍有逾矩。

        而这小侍卫,不仅用他的衣服擦眼泪,还在哭完以后,擅自把他抱入怀中,从天绝崖上跳了下去。

        迟夜青大惊失色,伸出手去拉他。可自己已经是孤魂野鬼,又哪里拉得住。

        崖下乃是万丈魔渊、岩浆滚滚,就算是皮糙肉厚的魔,也绝不可能有任何生还之机。

        那小侍卫一脸决绝,可他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更无从找起。

        迟夜青阴沉地靠在椅背上,一副找不到小侍卫就要屠了天机阁的样子。

        元赦向来深居简出,哪见过这种架势,一边心底打颤,一边努力地搜刮脑袋,试图找出那个被遗漏在外的小侍卫。

        别说,还真叫他想出了一个。

        元赦激动地舌头都有点哆嗦:“尊主,我、我想起来了……”

        “什么?”

        “有个叫应望的,好早之前就去阴陵湖了,一直没回来。”元赦一边观察迟夜青神色,一边回忆道,“大概这么高,身材清瘦,眼睛像葡萄似的……”

        他还没说完,眼前的魔尊就已经原地消失了。

        ……

        魔域,阴陵湖。

        天上下着绵绵的小雪,雪花落下来,还没接触到湖面的时候,就已无影无踪。

        湖面上没有一丁点涟漪。

        阴陵湖并不是真正的湖,而是一处试炼幻境。进入其中,并通过属于自己的试炼,便可得到不菲的奖励,譬如兵刃、法宝、或是一段机缘。

        而那个叫应望的小侍卫,早就开始了属于他的那场试炼,迟夜青进不去,也干涉不得,只能等。

        元赦追过来的时候,就见迟夜青在湖边石头上坐着,死死地盯着湖面。

        小魔的试炼通常不会太久,应望一去月余,都未出来,元赦心里觉得,怕是凶多吉少。

        但他又不能直说,只好劝道:“尊主,您还是回去吧,等应望出来了,我立马送他去见您。”

        迟夜青头都没抬:“不必。”

        横竖他也没有别的事要做,他就要在这里等。

        魔尊大人决定的事情,没有谁能改变。

        元赦陪着等了一会儿,心思已经绕了好几圈,最后趁着迟夜青还没彻底爆发,借口有事情处理,早早溜了。

        迟夜青仍然坐在湖边。

        又过了十天,总算悄无声息地回了玄水宫。

        守殿侍卫是最先发现的,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尊主抱着个男人进了寝殿,随后是铁壁铜墙般的结界落下,只有一句话留在外面——

        “叫风玄辞立刻过来。”

        几个侍卫胆战心惊地互看一眼,最后推了那个年纪最小的去请风玄辞。

        那是个脾气很大的主,大半夜被传召,少不得要摔摔打打一番。

        不过来还是要来的。

        玄水宫常驻着十几位医官,迟夜青却只信得过宫外的风玄辞。而风玄辞虽然脾气大了些,但只要是迟夜青叫他,几乎都是随叫随到。

        不过今天确实有点生气。

        他站在床边,面若冰霜地盯着床上的人。

        应望看起来很虚弱,人昏迷着,身体已经半魔化,短短的枝杈似的魔角伸展出来,苍白的皮肤上也爬满血红色的魔纹。迟夜青似乎是怕他冷,用被子裹得很紧,旁边是脱下来散落一地的衣裳,风玄辞只瞥一眼,就看见那黑衣上开着大朵大朵的彼岸花。

        玄色劲装,左肩与袍角以红线绣着盛开的彼岸花——这是玄水宫的侍卫服。床上这魔是个侍卫。

        一个面容清秀的小侍卫,深夜躺在魔尊的床上,似乎还受了可疑的伤。

        屋里飘着些混杂着血腥味的特殊香气。

        风玄辞不住宫里,不知道近几日发生的事,心思三转两转就歪到了别处,冷哼一声:“尊主面色红润,魔体康健,不知叫我来究竟有何贵干?”

        迟夜青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救他啊。”

        风玄辞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直翻白眼,索性大刀阔斧地走过来,伸手把应望的被子掀了。

        “你动作轻点!”迟夜青吓了一跳。

        风玄辞立刻嚷嚷回去:“我轻点?!你怎么不轻点?你轻点还用得着我吗?你看看这伤——”

        他话到此处,突然顿住了。

        因为应望的的确确是受了伤,却不是风玄辞以为的那种。他一看,就知道自己刚才误会了迟夜青。

        “怎么弄的?”风玄辞语气沉下来,二指捏住应望的里衣边缘,轻轻地掀起来。

        纵横的伤口遍布整片胸腹,皆是利刃所致,深可见骨。细看之下,伤口中还残余着少量的刀气,带着闪电似的流光,是比血更红的颜色。而真正的血,却没有多少,怕是已经流干了。

        “在阴陵湖困了近两个月。”迟夜青声音冷静,却能听出他在紧张。

        阴陵湖的试炼难度因人而异,修为越高、难度越高、时间也就越长。寻常的魔修,最多不过十天半月便能通过;到了十二魔将、左右护法那个程度,月余也该出来了;就算是魔尊迟夜青亲自进去,也不可能超过三个月。

        不知道应望在里面到底遇到了什么。

        风玄辞闻言,果然去探了应望的灵台金丹,确实只有金丹期修为,并无特殊。

        金丹期魔修进阴陵湖,通常只需要十五天左右,但如果另有意图……

        阴陵湖中可有不少隐藏的上古神兵秘宝,能不能搞到,全凭本事。

        风玄辞心中有了计较,却什么也没提,还揶揄道:“这小侍卫偷了你的宝贝?看把你紧张的。”

        迟夜青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于紧张了,被风玄辞点破,只好暗暗调整内息,放松下来。

        自重生以来,他一直没有时间去想一想,自己这辈子究竟该何去何从。前世荒唐,他死时早已心灰意冷,却在残魂弥留之际,看见应望抱他跳崖,为此生出了心疼与不舍的感觉。

        所以这一世一睁眼,便要去找应望,想把他安安全全地护起来,不要再伤心地哭泣。

        谁料又是这样的一身伤。

        迟夜青不敢想,若是自己没有在阴陵湖边接着他,他还能不能活下来。

        又过了许久,风玄辞总算把伤口处理完毕,收回手来拢在袖中,搓了搓冰凉的指尖。

        是被应望的体温冻的。迟夜青抱他回来的时候,就觉得像抱着一块冰。

        “他怎么这么凉,真的不要紧吗?”风玄辞不说话,迟夜青又有点着急。

        风玄辞知道眼前这位虽然身为魔域至尊,却对魔族的事情不大了解,只好耐心解释:“魔族中有一些族群血脉,还保留着远古习性。诸如蛇、蜥蜴一类,在某些特定的时间、或是重伤以后,会进入眠期,以休整身体、保全性命。眠期之中,他们的体温会变得很低,甚至昏睡过去,都是正常的。”

        “所以他是进入了眠期?”迟夜青看着脸色惨白的应望,仍是不能放心,“那要休养多久?”

        “反正死不了。你要是担心,就弄个手炉给他暖暖,兴许醒得还快些。”

        风玄辞说话间连打几个哈欠,已然是困得不行了。

        半夜把人叫来本就不妥,迟夜青见他这样疲倦,也不好再说什么,唤了守殿侍卫来把风玄辞送了回去。

        然后又从储物袋里找了几个手炉,里头点上魔焰,塞进了应望的被窝。

        魔尊的床很大,但迟夜青没有躺上去,仍旧靠在床边,微微出神。

        他对魔族并不十分了解,风玄辞说什么蛇和蜥蜴的血脉时,他脑海里浮现的,是小时候在田埂上见过的菜花蛇,和家里墙角趴着的壁虎。

        迟夜青不是一直住在魔域的,他的前十六年,都生活在人间。一开始是农家夫妇的独子,后来是四大仙门之一,清霄派的弟子。

        十六年,从凡人到修士,他一直都是人族。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和魔族产生什么联系,师尊收他入门时,也并未发现什么魔族血脉。

        可就是在某一天,一群魔找到了他,口口声声说,他是一只魔,他身上流着魔域王族的血。

        他慌了,他不知道该怎样应对,他觉得这些魔一定是搞错了。

        可师尊那样无情地把他逐出师门,任由那些魔将他带走,任由他的师兄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

        此后,他在魔域生活了上百年。可午夜梦回时,却仍是乡间柴扉,清霄山峦。

        即便后来弑君上位,迟夜青也不觉得自己属于魔族,更不愿接纳魔族。

        ……但现在,他竟然有点动摇。

        不知道应望究竟属于魔族的哪一支血脉,他的魔角像一段梅枝,只有巴掌长,延伸至耳后的方向。这样的魔角,迟夜青在其他魔的脑袋上,都没有见到过。

        虽然朴实,却很可爱,若是在上面缀上小花……

        迟夜青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握上应望的魔角,在分叉处摩挲了两下。

        眠期沉睡的应望似乎有所感应,眼皮微颤,体温也微妙地上升了些许。

        接着,迟夜青就眼睁睁看着,那魔角上竟然真的开出一朵白色的小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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