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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重逢


林九言把医案本收好,站在山脚下思考良久,最终还是决定以阴阳之力将山隔绝,防止无辜者误入。

        他浑浑噩噩地沿着山脚下来,行尸走肉般,顺着岐江一直走。

        岸边长满了芦苇,毛绒绒的,远远望去好似一朵云,还残留着春天落下的桃花瓣来点缀。

        林九言终于看到了江面上飘荡的那口棺材。

        他千辛万苦把那口黑色的棺材打捞上来,无视上面的符咒和警告,只想再见到他。

        扣下棺材上的钉子,林九言已经满手是血,终于打开了,看到里面瘦弱而遍体鳞伤的少年,林九言心跳一滞。

        借着微弱的月光,林九言发现,不止是棺材,就连泽漆身上也全是符文。轻轻一碰,发现那是一道道伤疤。

        是有人拿着刀割破全身的皮肉,刻下的每一道符文,都是最恶毒的诅咒,让这样一个孱弱的少年承受无边痛苦。

        泽漆的脸上带着鬼面具,面目可憎,青面獠牙。林九言想取下那面具,没想到在眉心处盯着一眉钉子,将面具死死钉在上面。

        他颤抖着把手说回来,抱起少年,柔声说:“泽漆,我们回家。”

        少年轻得可怕,抱起来像是纸扎的娃娃,不敢用力,怕一不小心就捏碎了。

        林九言一触碰到那些伤疤,泽漆就疼得低声哭泣。

        林九言手足无措,仿佛捧着国家级的大宝藏似的,小心翼翼地赶路。

        “泽漆,忍一忍,马上就到了。”

        泽漆抬头看着天,面具下的眼里满是疑惑。

        “他是不是察觉到我不是张景了。”林九言心想。

        他努力保持着笑容,眼眶却不争气地发红,鼻子发酸。

        泽漆身上的黑气很浓厚,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林九言的双手仿佛是放在大火中灼烧,疼得他满头大汗,却仍旧不放手。

        他丢了那个被称为极阳之力的东西,无法自然克制枉死力。

        好在他参透阴阳,抵御这些枉死力倒是问题不大。

        百年后,将他引入枉死城拿断生剑杀死泽漆的人,是童家,是钱星楼?他们都知道张景的法则么?但他们一定不知道张景在最后一刻修改了。

        按理来说,只有张半仙知道那个错误的法则,可是张半仙已经被困在了虚空之中,那么唯一能知道法则的人就应该是得到医案的林九言。

        而错误的法则却大肆传播。

        难道说,张景在梦境里看到的人并非是张半仙?

        林九言想起了宁霖的日记,藏霖山的邪神,是可以窥探人心的。

        他一定是在一瞬间看到了张景的记忆,所以幻化成张半仙的样子,诱导张景立下法则。

        所以,第一个知道错误法则的人,极有可能就是邪神。

        白无常?钱星楼?

        想了一路,林九言不知不觉已经入了城区,怕泽漆的枉死力影响到旁人,林九言专门挑没人的偏僻小路走。

        回到济世堂时,已经是深夜,林九言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强撑着烧了热水,拿毛巾小心地擦拭。

        此时的泽漆只有十三岁,因为疼痛而小声抽泣,像黑夜里的一只小鸟被折断了翅膀,无助地颤抖。

        瘦小的身躯上布满了符咒,脸上更是钉着恐怖的鬼脸面具,透露出一种极致的脆弱和恐怖。

        林九言咬着牙,一点一点地拔出那颗钉子。眉心处的血瞬间涌出。

        “疼……”小泽漆手指蜷缩起来,指甲陷进肉里。

        林九言拉开他的手指,紧紧握住:“疼就掐我。”

        在那颗钉子扯出来的刹那,泽漆身上爆发出一大团黑气。

        林九言仿佛身处烈火中,他轻轻扯下那鬼面具,终于看到了泽漆的样子。

        他印象里高高大大的泽漆变成了这么一个弱弱的小少年,整个人如同白纸一般,是一种极其病态的白,没有血色。

        那双眼睛却黑白分明,清澈如水,这大概就是眉眼如画吧。

        他找来止血的草药涂抹在泽漆身上,轻轻将人搂进自己怀里。

        他不能像张景一样用药方法则来抑制枉死力,但是世间万物皆是阴阳之转动。

        可惜此时正当子时,阴气最旺之时。此刻只有他身上有阳气。

        他抱着小泽漆睡在温暖舒适的床上,两人形成了一个太极,阴阳交汇。阵阵的寒冷侵袭林九言,他的嘴角却向上扬起,笑得灿烂。

        泽漆也下意识回了一个拥抱,长而翘的睫毛微微颤抖,想必是很舒服了。

        “泽漆,泽漆。”林九言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傻傻地叫着他的名字。

        他的心中还带着小小的窃喜,一切重来了。这次,和泽漆朝夕相处的人是他林九言。

        “泽漆,泽漆。”小泽漆也跟着念,软软儒儒的声音像猫爪子一样挠着林九言的心。

        林九言冷得发抖,也逐渐带着甜蜜的幻想进入梦乡,想象着以后泽漆的眼里再也不会有别人的影子。

        清晨温暖的阳光洒进来,一只黑猫在窗户边上捕捉麻雀,绕了好几圈,风吹落了树叶,落在小猫软乎乎的脑袋上。

        林九言好久没睡个舒服觉了,这一睡就睡到了大中午。

        钱师父敲了好几回门,终于在这次刚好碰上了开门的林九言。

        这家伙一身松松垮垮的长衫,边缘处还有些泥土。昨天太累了,光顾着收拾泽漆,自己一身泥都懒得洗。

        他睡眼朦胧,眼眶还微微发红,一头黑发乱得跟鸡窝似的。

        “小景!你床上还有人!”钱师父很快发现了华点,嘴上念着“大医精诚”“医德”云云,推门而入。

        林九言怕枉死力影响他,忙抱着自家师父的腰不让进去。

        “小景,你你你……”钱师父老脸一红,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

        林九言无奈:“您误会了……”奈何钱师父一直往里头走撞,林九言没拦住。

        钱师父看傻了。

        床上坐着的少年,瘦瘦弱弱的,真是如画般的美人,看着不过十二岁。

        钱师父气极反笑,心说怪不得自家小徒弟不理会那些围着他的姑娘,原来好这一口,不过,这也太小了!禽兽不如!

        钱师父一把抓住林九言的衣领,就要往外拖。没想到一不小心又发现了床边的鬼面具,整个人仿佛遭雷劈了一般,愣在原地,手也松下来了。

        林九言抓紧时间解释,说就是在路过岐江的时候打捞上来的可怜孩子。

        钱师父一听,走上前掀开被子,发现少年满身的符咒,额头上顿时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小景啊,你哪儿捡的,就往哪儿放回去。”钱师父只觉得头一阵眩晕,赶紧后退,不敢靠近泽漆,“你听说过‘鬼王’么?”

        林九言摇摇头,想听听他师父怎么说。

        “别看他是个人畜无害的少年,但是凡人一旦靠近他,就会癫狂而理智全无,互相厮杀。你都不知道那场面有多可怕。去年端午,人们又是唱阴戏,又是请出闭关的张半仙,才得以将这鬼王封印在了棺材里。”

        “哦。”

        “你哦个啥!”钱师父焦头烂额,突然一拍脑袋:“好在离端午也没几天了,请童家班再唱一出阴戏……就是不知道张半仙……”

        “师父你快去忙你的。”林九言打断了他的话,“泽漆只是感染了一种叫做‘枉死力’的阴邪之力,我能治好。”

        林九言将钱师父推出去,把门反锁了。

        他回头揉乱泽漆柔软的头发,莞尔一笑说:“泽漆不怕,我会治好你的。”

        泽漆却抬起双手在空中挥舞,好一会儿才抓住了林九言的手,顺着手臂一点点地摸到林九言的眉眼。

        小泽漆就一直这么描摹林九言的轮廓,纤弱而冰冷的手指让林九言不自觉地微微颤栗。

        小泽漆不怎么爱说话,任凭林九言自言自语地给他换药、调和阴阳。

        “行吧,我去干活儿了,饭给你放这儿了。”林九言把自己收拾干净,才去诊所里坐诊。

        钱师父面色铁青,瞪着看着林九言:“小景,你我情同父子,你给我解释清楚。”

        钱师父剑眉压着星目,薄唇紧抿,下颚显出刚毅的线条,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强烈的威严感。

        常人定会发虚,而林九言只是放下在整理的药材,不疾不徐地说:“一阴一阳之谓道。他不过是个染上阴邪之力的少年,我自有办法治好。”

        钱师父猛地拍桌子,怒道:“你说得倒容易。可知道他手上有多少人命么?我刚刚靠近他的一刻,都有一瞬间失神,要不是我立马退开,恐怕现在你已经被我吃得只剩下骨头了!”

        “我不会让他接触到别人,就藏在我家。”林九言斩钉截铁地说,“等到时机成熟,我一定能治好他。”

        林九言抬头和钱师父对视,两人目光如炬,好像空气都要着火了。

        最后还是钱师父冷静下来,说:“罢了,你是天才,是神医,自然不能以常人之能来度你。千万注意,不能让鬼王接触到常人。”

        林九言点头如捣蒜,暗暗松了口气。

        他没注意到钱师父微微放大的瞳孔。

        陆陆续续有些病人来了,师徒俩各忙各的,等到午时该开饭了,两人也没再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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