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赔罪
谢绥像是终于露出了真面目，看似无害的外表之下藏着一颗坏心眼。
他乐见傅景榆这副模样，只觉得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愉悦和畅快。
他甚至还想大笑两声。
可惜实际情况并不允许——因为他拗不过对方。
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
谢绥深以为然，他垂下眼帘，展示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在男人的掌心里愈发显得柔顺。
刚准备说些什么，可傅景榆不含什么温度的声音却在下一秒飘进他的耳朵里。
“诱人？你是说你那三寸长的东西让我很舒服？”
——噼里啪啦。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刹那碎开。
谢绥的平静假面破裂，嘴唇止不住颤抖：“你说什、什么？”
傅景榆却没有再重复第二遍。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虽然谢绥体态修长匀称，但骨架却是偏细，比之正常男人的身形要稍微清瘦一些。同样的，那玩意儿在傅景榆眼里看来也很秀气。
干干净净的。
连一根杂毛也没有。
谢绥几乎要被这句话气死了。
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这样的评价，毕竟事关尊严。
傅景榆神色冰冷地松开手，任由他狼狈地跌在地上。
“你不是想要我放过你吗，好，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傅景榆说着，打开皮夹，从里面抽出张黑底金边的银行卡来。
他的左手骨节分明，中指上圈着一枚银色戒指，几乎没有任何花纹，素打的，表面泛起冷硬的白光。
谢绥注意到，微微愣神。
傅景榆察觉他的目光，转了转手上的戒指，“我本来明年就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未婚妻是嘉衡石油集团的董事长千金。
谢绥先前搜集过他的信息，对此毫不知情，闻言不由诧异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攥紧拳头，晃动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心底默默对那个未婚妻说了句对不起。
傅景榆：“现在发生这种事，你让我怎么跟孙老先生和夫人交代？”
虽然还没正式结婚，但婚前出轨也不是一件十分光彩的事情。
联合前面的话，像是在暗示什么。
谢绥看着这张卡好像明白了什么，面色顿时有些难堪，但很快他就收敛好情绪，一边觉得自己不知羞耻，一边又顺着傅景榆的意思说出那句令人作呕的话：“我可以做你的情人，不让他们知道。”
傅景榆定定看着他。
“情人？”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随便的人吗？”
他眼眸幽邃，仿佛说的不是自己。
“任何人都能爬我的床，不但这样，我还要一一笑纳？结婚之后瞒着妻子在外面乱搞？”
谢绥微笑：“难道不是你想要包养我吗？”
不然给卡做什么？
傅景榆语气不耐，打断：“这不是给你的。”
谢绥：“……”
嘴边残留的笑意忽然僵硬，他脸上表情一滞，显然有些猝不及防，没料到结果竟然是这样。
半晌，轻轻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一声。企图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尴尬。
傅景榆默不作声地注视着这一切，面无波澜，只是在看见自己投下的阴影将对方完全笼罩起来的时候，心底突然产生了一丝异样。
“你觉得我值多少钱？”
谢绥回过神来，故作思考，然后用不是拍马屁的语气拍马屁道：“傅先生价值连城。”
傅景榆将卡递过来，“既然这样，你就将你的‘价值连城’存进这里面，算是赔罪。”
感情这卡是他给自己的。
谢绥错愕，没想到剧情发展是这样，表情一时间有些微妙，伸出手恍恍惚惚地接过卡。
傅景榆没有明说充多少，但含义却更加微妙。
――只能说这波操作真特么能称得上是“666”了。
某人把自己当鸭子卖，并且卖得理所当然，毫无心理负担。
不但这样，他这个大冤种还得非买单不可。
如果往卡里充钱充少了，之前拍马屁说的“价值连城”就显得十分敷衍，但想多充点又没有那个经济实力。
——十分恰当好处的拿捏，刻意为难。
想轻易揭过这件事并不容易。即使他已经认错，傅景榆也要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让他吃些苦头，或者说长点记性。
毕竟傅景榆不是软柿子能随便捏。
谢遂敢在虎嘴边拔毛，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其实你并不需要依靠我。”
傅景榆拿起外套重新搭在臂弯上，离开前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双沉静漆黑的眼睛像是深海，望过来时，似乎一切都无所遁形。
“我昨晚看过你的电影作品，虽然只是一个小配角，但演的不错。有能力又有天赋的人，只要好好努力，老天爷总是不会亏待的。”
……
直至人离开，谢绥还攥着卡，愣愣坐在原地没有动弹。
半晌，他才从地上站起来，抄起桌上的冷茶灌进肚子里。
他想笑。
可笑着笑着就哭了。
眼泪一颗接一颗掉在地上。
曾经他也是这样想，以为自己努力就能熬过去，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
那么多老板捧着大把资源想要睡他，他根本就不屑。
凭什么？
他在想。
他那么努力，那么喜欢演戏，凭什么因为拒绝这些人就被打压埋没，四处碰壁。
凭什么？
他一直坚信自己可以熬过去。
差一点。
就差一点。
明明最糟糕的日子都过去了，可命运还要再给他开一个玩笑。
谢绥几近崩溃地想：如果没有遇见那个人就好了！
凭什么让他遇见？！
凭什么？！
“老天爷一点——也——不——公——平。”
这是谢绥最后得出来的答案。
他像个疯子一样，喃喃自语，擦干眼泪。
门外已经天黑。
城市的霓虹灯渲染出五颜六色，高楼大厦静立在繁星之下。
所有喧嚣和繁华仿佛都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谢绥走在大街上，细长的影子落在地上摇晃，与周围格格不入。
他的脊背挺得笔直，步伐缓慢而沉重，逆流而上，就这么安静地消失在人群里。
在一个名叫孤独和仇恨的世界独自前行。
——既然老天爷让命运不公平，那他就让命运变得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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