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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我等你


赵铭没有去全家隔壁的atm机取钱,他出了门就往东南方向的待拆楼走了过去。

        罗宇非在三楼看得清清楚楚,直到赵铭的身影消失在马路对面,他才把冷掉的咖啡一饮而尽,借口遁尿出了全家店,往赵铭刚才去的方向追过去。

        与此同时,长盛楼13号顶层。

        时不时有水滴下来,淌进杨皓山的脖子里,他蹙眉不悦地越过几户低矮的铁门,原本十分的注意力用了八分在头顶上:顶上一水人家晾起来的衣物,密密麻麻,什么颜色都有;短裤内裤袜子长裤长裙垂下来。多日不见太阳,自然是没干的,熬出来的臭馊味弥漫在整条廊道上,若是有洗不干净的还夹着股难以言喻的汗味。

        杨皓山觉得难受,想快步朝前,但是不能。他的养父薛貌生就在身边,他得带着人往前走,虽然廊道都是水泥地,但地湿,他怕薛貌生脚滑摔倒。

        尖锐刺耳的骂街声不时贯穿耳膜,实在是聒噪得很。杨皓山额角青筋直跳,在彻底发脾气之前终于越过交叉的空中廊道,找到了赵铭说的03房。

        门内透出光,瞧着应该有道缝隙,薛貌生不敢贸然,退后两步观察,果然那门是虚掩着的,居然没上锁?他疑心有诈,提醒道:“小心。”

        杨皓山一向没有耐心,他一脚踹向房门,“砰”的一声巨响,门页打在墙上,“咯吱”作响。听见动静,左邻右里的人从窗户探出脑袋,整齐划一地觅声看来。杨皓山面含冰霜地逡巡四周一遍,大概是他那两边脸颊被火烧得满脸窟窿坑,不辨原本面容的原因,人又长得虎背熊腰,看上去很不好惹。众人心中不约而同地咕噜一下,原本要骂街的话登时噎下去,嘴巴集体闭麦,脑袋往回缩。又听齐刷刷地“吱嘎吱嘎——”声,他们集体关窗,两目不看窗外事。

        沉闷的空气裹着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杨皓山嫌弃地抬手挥了两下,就着屋里一盏灯,摸到墙边上的开关按下去。屋内亮起灯管,薛貌生站在杨皓山身后,见那不足三十平方米的空间里,除了一架床就是一张凳子,连张桌子都没有,更别说藏着薛惟这么一个大活人了。

        杨皓山大步踏进去,没留神脚底踩到东西,抬脚一看,是口香糖。

        杨皓山:“……”

        挪开脚,原来好些垃圾被随意地堆在地上,几乎准确无误地占据着一块地砖;蚊蝇转圈绕舞,刚才腐臭的味道就是从那儿散发出来的。

        两人对此颇为无语。

        薛貌生率先开口道:“用那根残棍挑一挑垃圾吧,看一看有没有一支录音笔在里边。”

        杨皓山捂着鼻子照做,薛貌生看他挑到第三个垃圾堆,地砖上突然出现一滩明显的血迹。

        薛貌生心中咯噔一下,问:“这血是不是干的?”

        杨皓山戳了两下,还有些湿润,“是新鲜的。”他把垃圾全扫开,“这儿还有好几处。”

        “薛惟一定就在附近。”薛貌生扭头张望四周,可是哪里有薛惟的半个身影?他闭上眼睛,不知他的好儿子此刻是死还是活。

        静默片刻,薛貌生突然看向床底,会不会在那儿?他对杨皓山说,“把那张床翻面。”

        杨皓山用一只虬扎的手臂轻松抬起床。

        床靠在墙面上,底下干干净净,也没有薛惟的身影。

        薛貌生牙关紧咬,勉强压抑住心头强烈的不安,只道:“先继续找录音笔,一定要翻个底朝天。”

        “找到了吗?”

        二十分钟后,窄小过道中冷不丁响起这么一声问,赵铭脚后跟往后退,踩到路面上的枯枝败叶。

        “咯吱——”罗宇非脚踏枯枝败叶,又重复一遍,“找到了吗?”

        赵铭说:“找到什么?你怎么跟过来了?”

        “哈。”罗宇非歪头活动起僵硬的脖子,说,“赵哥,你这就没意思了,还能找什么,不就是找人吗?”

        赵铭装傻,反问:“什么找人?”

        罗宇非笑笑:“找你啊,你不是去取钱了吗,怎么跑来这儿了?”

        赵铭不答话,越过罗宇非肩膀的时候拍了拍,说:“走吧,我就是随意看看这周围,还没有来过这儿,只是图个新鲜。”

        赵铭说着走在前头,罗宇非目光阴毒地盯着他后背,突然说:“大哥没来过这儿也是正常的,平时要办点事情,不都是我们这些做小弟的帮你跑腿吗?”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赵铭驻步,右脸颊上那道狰狞的疤痕随着他侧脸的动作闯入罗宇非瞳眸。罗宇非继续说:“大哥,你说句真话,你真的想借钱给我吗?”

        赵铭:“……”

        “早些日子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你让我在外面找个地方躲一躲,等风声过去了再想办法让我回萝堂。”罗宇非一脚踢飞拦路石,“砰”一声,拳头大小的拦路石撞向路边铁皮垃圾桶,垃圾倾斜出来,蚊虫舞得更欢。

        “我是让你等等而已,并不是说不管你。”赵铭觉得罗宇非的情绪比刚才还要激动。

        罗宇非开门见山道:“好一句等等啊,之前我敲诈郝延的时候,你明明已经猜到了我欠人赌债,你是怎么做的?”

        赵铭冷笑:“我怎么做?你是觉得我很有钱是吗?你的意思是,我当时应该替你把赌债的钱给还了?罗宇非,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做人不要太不要脸。何况当时你并没有向我求助,你提一句而不是自己捂着,我不会不帮你。”

        这话换作其他人恐怕早已经羞愧难当,但岂料罗宇非就是这么个不要脸的人,只听这家伙冷哼一声,理所当然地控诉道:“这么说你是真的猜到我欠人赌债?那你为什么不帮我?如果你要是当时肯施以援手,我也不会跑去借高/利/贷,更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不会杀人!警察也不会满城通缉我!”

        认识罗宇非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这家伙有这样一面。这是人杀多了,脑子也不正常了吧?还是说这家伙的本性就是这样?赵铭当即冷脸,毫不客气地说:“你跑去借高利贷是你的事情,杀人也是你的事情。这些事情没有人指使你去做。怎么?你现在是把你做的这些错事都归结到我身上来?”

        罗宇非一扯嘴角笑起来,歪倒的鼻梁当即生疼,他痛恨地倒吸一口气:“你口口声声把我们这些人当弟兄,可你在弟兄有难的时候又是怎么做的?郝延当时跑了,你还警告我?有你这么当人兄弟的?你就是只会把我们这些人的命践踏在脚下,你只会指使吩咐人,你嘴皮子一动大家就替你跑腿办事!可是你呢?又是怎么对待我们这些人的?你敢说我今天的一切和你脱不开干系?”

        “放屁!当时我就警告过你要收手,是你自己一意孤行!”赵铭彻底甩脸,简直是不可理喻!“强词夺理!我对弟兄们到底怎么样,大家都有目共睹,你自己有私心就不要把过错强行按在别人身上!你要是杀疯了脑子进血,我就再提醒你一遍,没人指使你去借高/利/贷!更没人指使你去杀人!是,我是知道你欠人赌钱,可你开口告诉我了吗?你难道不是为了自己那可笑的面子把事情捂得死死的?”

        “哈哈哈哈哈——”罗宇非觉得自己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强词夺理?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人,居然知道这个成语?这词是谁教你的?赵单凌对吗?”

        “跟着赵单凌,你就以为自己和我们这些人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是吧赵铭?”

        “你什么时候放尊重过弟兄们?书被雨淋了你都要骂人一句,大家让赵单凌喝啤酒,不过是为了欢迎他的到来,你却大骂我们,让我们滚。怎么?读书人在你眼里就那么金贵是吗?难怪你看不上我这种人,我赌博借高/利/贷,又杀了人,被警察抓走是迟早的事情,你心里正偷着乐吧?”

        “我真是糊涂了,我刚才说自己杀人你一点儿也不惊讶,你果然已经知道我砍死了那帮追高/利/贷的,那你还假惺惺过来说要拿点钱给我?怎么?和薛貌生合谋呢?调虎离山?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找薛惟吧?你觉得我很蠢是吗?把人藏这儿?薛貌生承诺事成之后给你多少钱啊?……”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厉害?我说这么多话你一句都不应……”

        ……

        赵铭迈快步往前走,不欲与这个疯子争论。他低头看手机,半个小时过去了,雇主怎么还没有动静?薛惟究竟在不在长盛楼?他还得拖延多长时间?

        打开屏幕,没有雇主的任何来电和信息,倒是赵单凌,微信发来一句:“哥,忙完了吗?今晚吃什么菜呀?我想喝你煲的鸡汤了,我现在出去买点药材回来,你卖完菜就早点回家啊,我等你。”

        我等你。

        赵铭嘴角一弯,拇指按下语音键,还没来得及回复一句,突然手机被踢飞,擦着地面甩到了杂草丛生的花坛边上。紧跟着,脑后一阵阴风袭来,赵铭竖起警惕,偏头躲过罗宇非的一记刀袭,拧过罗宇非的胳膊就是“咔嚓”一声。

        这要是换做平常人早该惨叫一句,可罗宇非愣是一声不吭,动作不停地横飞出一脚,踢中赵铭的胸膛。赵铭闷哼一声砸到墙面上,血喷出口,头顶满天星在转。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罗宇非已经上前用膝盖压住他的腹肚,抬手狠狠地掌掴了他几耳光。

        “我问你呢赵铭,你找到薛惟了吗?”罗宇非把水果刀贴在赵铭肿起来的右脸颊上,刀柄雪亮,冰冷得吐着夺命的舌芯,“我记得你这右脸的疤痕是池越弄的吧?”

        他说着把刀移到左脸颊的位置,“难怪每一次你碰见池越都皱眉,觉得池越这个人不好惹,也不敢主动去招惹。原来在你这里,要比你强才入得了你的眼。那你说,我要是在你这边脸也这么划上几道,你是不是就把我看在眼里了?是不是就不会对我吆来喝去,指使我了?”

        赵铭心中有牵挂,余光瞥见亮屏的手机离自己就几米的距离。他缓过劲,一手抓住罗宇非的脚脖子,一手勾住罗宇非脖子,将人从自己身上扯下来。翻滚中罗宇非红着眼抬水果刀去刺赵铭的脸,赵铭抬臂格挡,手肘鲜血直流。

        “我顶你个肺!”

        赵铭咒骂一声,手握拳撞向罗宇非的肚子,罗宇非闷哼一声,下一刻手腕被巨力抓紧,腕骨被迫往下折;意识到赵铭想卸掉自己的手腕,罗宇非在那一秒中抬掌掐住赵铭的脖颈,手掌收力,使劲地势要赵铭一命呜呼!

        两人互殴的动静惊动附近的住户,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见状,他们吓得赶紧把门窗关起来,生怕被波及到。

        赵铭不给他机会,抬腿一记横踢断了罗宇非几根肋骨。热气冲顶,罗宇非狂喷出几道鲜血。赵铭紧跟其后,踢飞罗宇非抬起来的手,水果刀贴地甩出几米远,雪亮的刀面倒映出罗宇非猩红的眼珠,他从坍塌的墙砖中爬起来,抓起脚边一块板砖对着赵铭的后脑勺拍了过去!

        赵铭的手才刚够到手机,板砖砸到后脑,应声而碎,手机从手中再次脱落,一个“等”字在细雨中闪过一瞬的光。

        罗宇非杀人杀出经验,另一块板砖直劈赵铭天灵盖,同时挥拳直奔主题,在赵铭往后倒步的同时,往赵铭的眼珠子直捣过去。

        赵铭一只眼的视线短暂与世界脱离,等稍微能看清一点的时候,罗宇非已经乘机抓起地上那把水果刀,小小一把刀,刀锋居然飒飒作响,贴着赵铭脸颊而过。赵铭偏头躲开,正要给罗宇非一拳头,岂料罗宇非半道改弯,刺向赵铭的肩膀,一飙血线登时“噗呲”喷到罗宇非脸面。罗宇非双臂交叉压上去,两腿使力往前冲,蛮横地迫得赵铭的后背贴到身后的一处铁网。

        赵铭的后背刚才被罗宇非划伤,此刻血肉碰到生锈的铁丝,当即疼得闷哼一声。只见赵铭手背青筋暴起,抬脚踹飞罗宇非,又抓住搁置在地面上的一根钢管,朝罗宇非的脖颈狠狠地劈了下去!

        水果刀毕竟小,但抵不过坚硬的钢管,罗宇非手脱刀,当即被捅飞出去,砸到一家店门紧闭的卷帘门上。

        “砰——”卷帘门凹出一个人形形状来。

        赵铭拖着钢管往后走倒步,直到确认罗宇非应该站不起来了,他才转身。他被罗宇非砸下来的那两块板砖砸出了脑震荡,摇摇晃晃中,他想,我的手机掉去了哪里?他跌撞地扑向地面,刚才好像是在这里不见的,天色已暗,四周围只有零星的灯光透出。他跪下去用双手去摸,要找回手机,要回复赵单凌消息。

        罗宇非吐掉几颗牙,撑起石墩站起来,余光瞥见这店门的门口似乎有一个破烂的铁架子,那原先是人家店主用来放置晾衣杆扫帚拖把之类的日用品,是放在门口方便摆卖的。

        罗宇非有了主意,恨意滋生出无穷力量,只见他猛地拖过这带着滑轮的铁架子,在轰隆声响中走向赵铭。

        “我问你话,你不答!你永远都这么目中无人!”

        “你刚才是不是在找薛惟?是不是!回答!”

        ……

        “我答你麻痹!冚家铲!”赵铭没找到手机,摸下去遍地都是枯枝败叶,夹着垃圾,和着泥水,乱七八糟的,手机早不知被摔到了哪里。焦急过后他怒从心头起,见罗宇非拖着铁架子过来,立刻疾步后退,抓起板砖垃圾桶,等等一切顺手的东西不间断地砸向罗宇非。

        罗宇非不避,脚步生风,一路奔到赵铭眼前,将与自己差不多高的铁架子抡起来砸到赵铭身上,赵铭整个人当即摔了出去,在泥水路中翻滚出一条线来。罗宇非抓住机会,第二次将铁架子抡起来对着赵铭砸过去!

        “噗呲——”赵铭的腰腹被重几十斤的铁架子砸中,他吐出一大口鲜血,手脚开始抽搐。罗宇非觉得不够力道,他第三次抡起铁架子猛砸下去,在赵铭不住吐血抽搐的时候绕到人身后,拖起赵铭的后衣领,擒拿住赵铭的脖颈。

        “砰!”“砰!”“砰!”……

        原地拖行一米远之后,罗宇非毫不客气地把赵铭的脑袋往电线杆撞过去,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

        “看清楚,谁才是做老大的料!”

        “看清楚!——”

        电线杆很快凹出一道肉眼可见的弯道来。

        赵铭额角喷血,头顶上像是被开了瓢的西瓜,豁口血肉模糊,鲜血淋淋地从里头往下奔,糊住口鼻。他的四肢开始不停使唤,他想反抗,想挣脱罗宇非的钳制……却好像怎么也使不上力气。想到赵单凌还在家等着自己做饭,他咬咬牙,勉力凝聚力气,抬腿要踹罗宇非——

        然而,他是真的到了末路。罗宇非不费吹灰之力抓住他的脚脖子,“咔嚓”一声脆响,把他关节给卸掉了。

        唯恐赵铭这人还有余力挣脱,毕竟生死关头,想象不到对方会爆发出多大的潜力。罗宇非立刻从裤腰后面摸出另一把小刀,他快速地,不停留地捅进赵铭腰腹几十道,刀刀舔血。没多久,刺目的鲜血将赵铭的衣裤彻底染红。罗宇非伸出手掌按住他的前额,病态地冲他再次吼道:“我问你!你来这里是不是在找薛惟!你找到薛惟了吗!!”

        赵铭的眼眸被血液浸透,他已经看不清任何事物了。这一瞬,他似乎料定了自己会死,因为他看见了死神的镰刀,弯的,准备落下来了。他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旋即,眼角无声无息地落下一滴泪,掉在地下,与雨水泥水混杂在一起,辨不清了,也不知道这泪到底是为谁而流的。罗宇非见他瞪大一双眼,寒毛瞬爬脊背,他立刻咒骂道:“他妈的都这样了你还是不服气!”说着他扬起刀子,“噗呲”一声,刀身直没入眼眶,穿透眼珠,竟这样活生生地刺瞎了赵铭的一只眼!

        “啊啊啊啊啊啊——”赵铭痛苦惨烈的叫声被罗宇非阻断,罗宇非徒手扼住他的脖颈,“我让你回答!不是让你叫!”

        “你他……冚……家铲……”

        “说什么?”罗宇非送开力道,见到赵铭青着一张脸实在是痛苦,有趣,赵铭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他凑过去听,赵铭呸他口水,再次骂道,“冚家铲!!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哈,我早就死了全家,孤身一人还怕你咒?好不好死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是要比我先死!”

        “找不到薛惟是不是?这里怎么可能找到?我在全家那儿频繁看这里,你也不用脑子想想,我为什么要看这里?”罗宇非的三角眼凸出眼眶,整张脸通红,他抹掉赵铭的口水,随后朝赵铭吐了口唾沫,骂道,“窝囊废!白痴!蠢货!你是想救薛惟,还是想跟我抢薛惟这个筹码?50万你分40万给赵单凌?他凭什么?就凭他长得讨你喜欢?我呸,你不给我生路,那就别走生路了……”

        鲜血从身上的每一处孔洞中汩汩而出,赵铭徒劳地抬胳膊去够自己的脖颈。但是没用,他整个人被腾空抬起,双脚离地……

        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幕,是罗宇非包含恨意的一张狰狞脸庞,那柄吃血的寒刀划破天空,朝他另一只眼……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罗宇非顶着雷公的怒吼,犹嫌不够,把赵铭的左脸剁了,血混着肉沫在空中迸溅。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疯狂的动作,掏出手机,将赵铭惨烈的死状拍成几张高清图片。随后,用先前联系薛貌生的号码,把图片连带文字发了条短信过去——

        “薛先生,背地里阴人可不是好手段。我觉得我们应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一谈,你在长盛楼是吧?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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