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舟凄苏醒
温岱衡身上穿着还没来的及换下的西装，他双手握拳抵在自己的嘴唇上，对面白净的床铺上安安静静躺着舟凄。
医院的护士已经帮舟凄换好了一身病服，像是整个套在舟凄身上的麻袋—略微有些宽阔。
他一边自我责怪着为什么没有及时察觉到舟凄的身体状态，一边处理想到的可能会引起麻烦的事。
他先是通知了沉霭来医院，准备联系全国医学水平最好各个科室的专家集体前往京都；又让人把他的工作文件带到病房来。
接着是要找个医护的，还要封锁消息。如果被温岱衡知道舟凄突然昏睡还没有任何原因，温家估计又能热闹一些了。
最后是…舟凄的工作。
他记得舟凄的手机密码是这人刚刚考上大学那一年的日期—2015。问起来为什么要设置这个时间点是，舟凄当时是笑着对他说的，“因为我感觉，我上了大学的时候，就是我重新活过来的时候。从这一刻起，我彻彻底底摆脱了过去成为了一个独立的成年人。”
温岱衡手里捏着舟凄的手机，他神情晃了晃。
那些被他遗忘的，与舟凄恩爱的，一见钟情的，甜腻的感情记忆像是丢失在琴谱上的音符。
它们一个又一个从温岱衡的记忆夹层中跳落出来，整齐排列在空白的白纸上写下曲目的全部内容。
它们是冗长的、煽情的、让人不敢回望的。
温岱衡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么多的内容。
只是四个数字，却引发了舟凄的笑容，引发了他们一同吃同一只棉花糖，引发了…自己对舟凄的愧疚。
“喂，你好。我是温岱衡。昨晚是你送舟凄回家的是吗？”温岱衡起身拉开病房中的窗帘，整个人身子探在窗口，“麻烦你来趟第三人民医院，嗯，你给接待台的人报我的名字，会有人带你上来的。”
电话没有连接太长的时间，温岱衡急于与舟凄身长的摆脱关系。
他与舟凄的助手、舟凄的同事一向保持着某种距离。律所中的人都知道舟凄与温岱衡结婚，却没人见过他去找舟凄。
越靠近舟凄的朋友圈，他越觉得陌生。
这种陌生居然会像一种沼泽，将他连人带心拖进愧疚的深处，叫他不敢直视。
金芥子来的很快，温岱衡远远坐在病房中距离舟凄与金芥子最远距离的沙发上。
他双腿叠放，平整的西装面料勾勒出他紧绷的腿部线条。
s级alpha的气势无所遁形，可对于同为beta却又闻不到信息素的金芥子来讲，只能感受到气势。
并不能感受到剑拔弩张的信息素。
她并没有含糊，面对温岱衡与几位医生的提问，她事无巨细的回忆并且讲述着。
内容详细到舟凄的话与神情。
太阳东升西落，白天日渐缩短，黑夜有效延长。当晨昏线再次经过京都的几十次后，舟凄依旧没有醒。
他勉强依靠着营养针存活，身子骨也是一天比一天瘦弱。
脸颊甚至是有些凹陷。
温岱衡日复一日在温家—华梧集团—医院之间周转。
温仕易那边温岱衡捂的严实，温家没有一个人知道舟凄生病的事情。舟凄工作的周泰律所也是特意叮嘱，只说舟凄是旅游去了。
舟凄的助理金芥子隔三差五会带着鲜花来看望，病房时而空旷。时而热闹。
这四个月来，舟凄虽然一直没醒，可是他总会突然发烧，刚开始诊治的医生觉得惊奇，到后来便也是习惯了。
奇怪的病例少见，而像舟凄这样的状况更是少之又少。
他不是植物人，没有受过伤，也没有遗传疾病。完好无损的人就这么安安静静躺着，谁也不知道原因。
今天温岱衡如同往常一样来了病房先向舟凄走去。
他身上的黑色风衣裹着窗外的秋色，一片枫叶被搁置在床头柜上。
骨感的手指揉捏着舟凄的指尖，他默不出声，只低着头。
“今天…温仕易又在催我了。”
“你怎么还没醒？当初不是说要离婚吗？你不醒，我怎么离婚？”
“快醒吧，舟凄。就当我求你了。”
“你不醒来，我真的很愧疚。”
温岱衡是没有眼泪的。他眼睛眨了眨，什么都没有流下。
他自知自己说话是在自讨没趣，五十便起身准备去开窗帘，结果下一刻他的手指便被人勾了一下。
温岱衡低头看向病床上的人，嗓子沙哑道：“你睡了好久。”
“你再不醒，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撒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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