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关我什么事
“舟律师！新年快乐啊。”
金芥子手里捏着一个大红包，微微垫脚塞进了自己跟前的舟凄胸口前西装口袋中。
舟凄与寒风一同停滞在律所大厅处，他充满着讶异脸上却又带着笑，抬手按在刚刚被塞了红包的口袋，开玩笑道：“这钱我可得小心点收着，这是你贿赂我的证据啊。”
“对啊，我可是在贿赂你。”
金芥子装模作样四处打量了几眼，随后脚底下踩着黑色的小皮鞋，抬步走在舟凄的前面，而舟律师则提着黑色公文包跟在后面。
“我贿赂舟律师新的一年可以开开心心。开庭顺顺利利。”
“那这贿赂的钱可给少了，至少要这个数。”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金芥子回头望了一下舟凄手指比划出来的数字，嗤笑一声，与舟凄前后进了电梯。
舟律师要的钱，她可贿赂不起。毕竟场场官司都能拿到几十万，比她一个月的工资都还要多。
而且刚刚的红包装的可是五百二十块钱。
是她对舟律师的一片赤忱之心啊，是常人都无法比拟的。
所以贿赂舟律师还是算了吧。
一是容易被抓：而是容易贿赂的一穷二白，连苦茶子都不剩。
电梯不断上升，舟凄抬头盯着一直在跳跃的红色数字开口道：“我还以为今天是元旦，律所里会没人呢。”
身侧的金芥子捶了捶酸痛的脖颈道：“每次年底前后案子都很多啊。”
“我昨晚整理文件到凌晨两点多，都快瞌睡死了。”
说完金芥子抬头去看舟凄，这才发现舟凄的眼下也是一团黑眼圈。这让她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我焯，舟律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卷了。”
“怎么了？”舟凄侧脸低头看向自己的助理。
金芥子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下，摇着头道：“您的黑眼圈比我的还严重。您昨晚也是因为忙碌工作而晚睡了吧？黑眼圈好深啊。”
金芥子以为的原因，和实际原因真的不一样。
昨晚因温岱衡醉酒而折腾到凌晨两点的舟凄神情一顿，突然觉得有些尴尬。
可又不知道怎么向自己单纯又八卦的助理解释温岱衡酒品差还爬床这件事，只能忍痛将’卷王’这个名称背到了身上。
“没办法，得多赚钱。不然”一个厚实的红包从他的公文包里取了出来塞进金芥子的手中，“我的师妹师弟们新年红包发不过来。”
“哇塞，好厚实啊。”
“一千三百一十四块钱。是个好兆头吧？”
“是的是的。”
电梯门打开，舟凄迈开步子，金芥子还小步跟在后面手心相互拍了拍红包。
好多钱啊。
都是红票子，毛爷爷。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因为金芥子交完文件还得出去。
舟凄坐在椅子上从公文包里又掏出几只红包，一股脑塞给刚交接完文件的助理道：“每个红包上都有名字，你帮我中午休息的时候发下去。”
“欸？”金芥子面露疑问，“您中午不待在律所和大家一起吃饭吗？”
往日里，大家在重要的日子如果还在律所上班，就会一起去员工餐厅吃饭的。舟律师也一直在啊，这次怎么会有事呢？
“不了，我中午约了人。”
“案子？”
“不是，是陌生人。”
舟凄嘴角上扬，他转了转手腕处的手表。低垂的眼皮隐藏下自己眼中的厌恶与不耐。
有些人，就算没怎么见过面，没多么深厚的感情，都还要缠着贴上来。
特别是一上来就自称是“妹妹”。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
舟凄与那位妹妹约定的餐厅地点没有多远，就在距离律所不远的位置。
舟凄一下班便立刻过去，因为他不想多耽误午休的时间。
温岱衡的手机还在他这里，一个早晨没来取，估计下午就会来找他。可不能被陌生人牵扯住自己感情上的进度。
那样是真的很过分。
餐厅门口的风铃随着玻璃门的打开发出叮铃的清脆声。温暖的餐厅，安静的氛围，怎么看都是个适合讨论事情的地方。
舟凄按照一早约定好的包间号由服务员领了过去。
沉重的木质门被打开，舟凄在服务员下意识低头顺眼的动作下，眼神越过服务员看向已经坐在桌前的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小女孩。
模样长的很乖，一双杏眼，嘴唇微微嘟着，倒真有十岁小孩该有的样子。
包间里两个人都很安静。
他与小女孩坐在对立面，两个人隔着一张大桌子什么话也不说。
黑色的笔在花花绿绿的菜单上圈了几个，他没问女孩子有没有不能吃的东西，也没问女孩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舟凄只顾着自己点完了菜。
等到服务员退出房间，舟凄拿起手侧的毛巾擦了擦手，漫不经心的说道：“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他眼神冷冷抛向对面落落大方的女孩子，手中的毛巾重新折叠好放进碟子中。
这不怪他心胸狭隘，而是他对眼前的这位有着单方面血缘关系的妹妹真的没有好感。
再者，眼前这个十岁女孩看似单纯，可是能通过那位不负责的母亲的手机联系他，这个人就不会简单。
幼稚单纯是表象，因为舟凄想要看到最深处的东西，所以他今天才会来。
“我们长话短说。”
“童嘉嘉，你需要我做什么？而你又能给我什么？”
还没等对面的小女孩开口，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舟凄做出一个安静的手势，随后对着门说道：“进来。”
琳琅满目的餐碟放置在实木方桌上，舟凄时而观察童嘉嘉，时而看着自己点的菜。
卖相还不错。
一直等到服务员再次离开，舟凄这才接着说道：“你知道我是律师，比较重利益，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帮我解除婚约。”童嘉嘉打断舟凄的话，她双手拍着桌子，整个人跳下椅子，气势上倒是不赖。
“帮我解除婚约，我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童嘉嘉一步又一步走向舟凄，她语气急促：“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有需要，你也有需要，我们两个人不是刚刚好可以合作吗？”
“那个东西，我自己也可以得到。”舟凄拿起筷子夹了点菜放在碟子中，抬眼看向自己走到自己身旁的童嘉嘉道：“麻烦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今天我是先吃饭，再和你谈事情的。”
这话落在童嘉嘉的耳朵中完全转化为舟凄不打算帮她。无意中让她原本的情绪安稳突然破裂。
童嘉嘉不喜欢舟凄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不公平。
都是一个母亲生下的，为什么舟凄可以从那个狼窝跑出来，而她却连个自救的机会都没有。
明明都在努力活着，凭什么她要这般？
“你当年差点被他们毁了，难道也要看着我被毁吗？”她声嘶力竭的吼着，吼着自己自打记事起所有的委屈，吼着自己命运的无力，吼着舟凄的冷眼旁观。
她恨。恨所有人。
而童嘉嘉气势高涨的时候，“啪嗒”一声打断了她的情绪。
“坐下！”筷子被舟凄用力的拍在桌面上。他手背青筋暴起，后槽牙紧紧咬着，面色难看。
十四岁时的事情让舟凄气愤又恼怒，连带着说出来的话都口不择言。
“你怎么样关我什么事情？”
“你是她生下的，而我是被她抛弃的。说的好听点，我们同母异父，说的难听点，无非就是我和你有着二分之一相同的血液。”
“当年的狼窝是我自己爬出来的。你要是不想被订婚，那就努力分化成没有用的beta啊。”
说到这里，舟凄突然想起来些什么，他神情怪异又可悲，食指轻敲击着木制桌面：“对了，分化那天你要小心点。”
“因为，亲爱的母亲会在那一天，安排你命中注定的alpha坐在你的床边，等待你分化为omega，然后彻底标记你。”
彻底标记后，无论你多么想抗拒，多么不想履行婚约，omega都逃脱不开将自己终生标记的alpha。
他们就是通过这样的手段，以此来将自己的孩子利用的透彻。
一顿午餐没有吃的多么符合胃口。
舟凄手里握着杯热美式行走在元旦这天有些空荡的街头。
他想起刚刚自己对童嘉嘉说完那些话，小孩子突然刷白的脸，心中的郁闷情绪难捱。
那对夫妇，聚在一起是恶人，拆开了再婚了，还是恶人。
本来今早在看到那个女人的电话号码时，他是不打算接的；可后来还是接听了。然后就发现是童嘉嘉偷了那个女人的手机在给自己打电话。
还以为会有什么有用的东西，结果转来转去，童嘉嘉能给他的还是那只玉镯子。
玉镯子是很重要，可是他已经有了别的方法。
至于童嘉嘉，旁人怎么样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当初他能靠着自己逃出来，童嘉嘉为什么不能依靠她自己呢？
一杯热美式很快见了底，他愣神之时，却突然撞上一个人火热的胸膛。
香杉雨藤味沾染上舟凄的衣袖，他抬眼之间温岱衡正无奈的看着自己，却又很快退开一步，手中依旧拎着饭盒。
他用接近可怜的语气说道：“我在楼下等了好久，舟舟怎么才回来？给你准备的饭菜都快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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